第50章 归去来
许稹归来匆匆，人群也因此散去，在大的欢喜盛世也会有落幕的时候。
秋儿也站在林柔身边提醒着自家姑娘该回府了。
“将军回城也都看完了，我陪你一道回去吧。”谢筠主动说着这话。
林柔自然求之不得，高兴的同人点着头。想着能多同人待一会儿说会话也好。
谢筠心里看着小姑娘也同样想着。
林柔没有上自家马车，她跟着谢筠一道随同着这一大群人，一起往回走着。
秋儿跟在两人后头，看着自己姑娘偶尔看向谢大人的神情，欢喜、雀跃。
她们就都跟着人却不靠太近。
林柔走着走着就随口问着人：“旻晟，你觉得永兴怎么样？”
从许稹想到这个地方也算正常事。
谢筠想着，回道：“永兴连年多战乱，就算许氏那般厉害如今就只剩护国大将军这么一个人守在那里了。”
永兴这个地方埋了大靖太多忠骨，没点舍生忘死的大义都不敢去守这个地方。
林柔也点头同意谢筠的看法还同人说道：“我从前听过永兴之战，许稹用兵之法，同书上的很不一样。”
时间有些久了，她实则记不太起裴煜那时说过的话。
谢筠听着这话就被人逗笑着，柔声说道：“傻姑娘，真的到了那个地方，哪能全然按着书上写的走。”
谢筠边说边看着人，都想伸手揉揉小姑娘的头。
“那你从前救人也是这样吗？”林柔把话题转到谢筠身上，问着话突然好奇的看着人。
谢筠回想着从前，慢慢叹着气，说实话他不喜欢那一段时光，可如今想来却没那么难以提起。
他同林柔浅笑着，点着头说道：“自然，一个人的身上往往不是简单一种病症，从来不是看着书册来治病的。”
听着想听的话，林柔就高兴起来，脸上收不住的笑意，看着谢筠。
“那旻晟也很厉害，永兴之战救那一路的人是救，往常里你救一人也是救。与天地与百姓都是一样的。”林柔说着些话，还是在想方设法去安慰人。
可在她眼里谢筠确实很厉害，有那么高的才学，有独往河路的勇气。在东宫里能救下裴煜，此刻能站在公平之处为许稹和永兴说话。
他拥有很多人都没有的东西，谢筠悲悯，看得见人命。
谢筠停顿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觉得柔儿也很厉害。”
林柔听着对方夸自己立马亮起来眼睛。
“我从第一次遇着你听你讲战场、讲实事，就觉得你很不同，后来的每一次谈话，我就发现你这最最代表着士族的姑娘，可与那一群人都不一样。”饶是谢筠都不能说出这一种感觉来。
他的眼里，有时候林柔坚忍大义，有时候也会哭会为他人痛心。这个小姑娘的身上都是有什么给什么，不带防备和算计。
盛京里人人都盯着林柔，可小姑娘依旧能长成这样，与环境、与心性都有关系。
谢筠依旧陪着人到了林府外，他看着林柔进去，看着小姑娘时不时回头朝自己招手。
来盛京时，谢筠未曾想过要有一个家的。家与他而言，从来都是没有，幼时父母就告诉他，医者便得以天地为家，哪里有需就该去到哪里。
他只是一叶浮萍，在滚滚大河里，无处归，无处去。所以那时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来盛京里。
可此刻他好像找到了归处，若有一个能为他在一个地方等候着，那这里便可以是他的家吧。
就像那片枫叶脉络代表着盛京里一整个秋来，有人细心替他留下了，他看着了，便没有错过。
谢筠转身往回走，面对回现实。他就想着左谏议大夫这个位置依然不足够，他得在快些。如若从前他向上不为己，那此刻就是带来私欲。
从这个位置往上的人里，最快的就是林柔的父亲，官至同平章事位。可只要官家还是官家一日，这个位置上的人就不会换。
谢筠叹着气，难，却并非全然没有可能。
朝堂的参政位可不单单就止与政事堂的。
比之这里的情意相通，刚从东宫回到王府的裴煜就显得茕茕独立。
虽然梁王妃日日都来看自己儿子。可与母亲，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已无太多话可讲。
从在东宫醒来到二皇子的事情结束，裴煜最能感受到攸宁的情绪与转变。这个人本就话少，如今更是时常拿着一本书册发呆。
他与二皇子当日发生的事情已经是说不灵清了，就算刚醒来之时他承认那一日是他刻意引人到御道上的，也救不了人。
士族等这个机会那样的久，终于能少一个危险，他们何乐而不为。
裴煜也如同他所想一般为李佑除去了人，坐稳那个位置。一身伤或许是他在这朝堂上唯一能为攸宁做的事情了。他不会松口。
攸宁的心性会改变会被朝堂磨练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裴煜正躺床上想着这些，许稹就从外而入，穿着一身软甲，刀都没来得卸去。看着就是从宫里刚述职了出来都来不及回一趟许府的。
一进门看着如此安静躺在床榻上的人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同从前一样先打趣着人。
“几年不见，我看你是愈发退步了，竟能被几个暗卫这样伤着。”许稹走近像是看猴似的上下细细打量着人。
看着来人，裴煜也不惊讶，一早听着这人今年要回来，也知晓他爹爹又不得回。
“我爹爹的伤如何了？”裴煜先问着，他从小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父亲，但对于梁王心里依旧是敬爱的。
许稹在一边坐下，认真回答着：“梁王起初伤的严重，可从我离开庸城时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碍事的。倒是你，这些伤到如今还下不了床。”
朝堂给庸城的旨意不是关怀就是单纯的不想让人回盛京罢了，官家年年如此，找着各色的话来搪塞世人。
裴煜听着爹爹已经好了才略略放下心来，笑着看着许稹，才有心情同人扯皮：“怎么样，永兴和翠柏里相比，那边打的容易些？”
听着人都语气恢复正常，许稹也放松下来，说着：“那样的地方哪有容易二字的。你且快快好起来，今年我来也会同朝堂与官家说说带你回翠柏里，再不济先同我去永兴。”
裴煜的笑僵在脸上，目光放空着，又慢慢回过神来同人摇着头。
许稹看着裴煜如此自然眉眼紧锁，低声问着：“怎么，不还打算待在盛京里一辈子不成？”
“正毅，年年吵，又能吵出什么来，我回不去。”裴煜说完嗤笑着。
入仕之前或许裴煜有过奢望，他能如同自己父亲一样在皇子及冠后回到翠柏里，可此刻他都不敢想这些，就怕自己的心里会怨会恨。
许稹不管这些。他们回朝堂的日子寥寥对于朝中事也不感兴趣，只是按着常理来说这事。
“梁王虽然伤好，可年纪已经在这了，这回伤一次好的快，那下一回呢，我还能从永兴连夜奔到翠柏里吗，那是你裴氏的守地。”许稹的话人人心里都明白，可盛京里没人会从这个方面来说。
裴煜也只能看着人，同人说道：“许稹，有时我也羡慕你，从小待在永兴，从小能用一身本事让人敬畏于你。”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有的你裴煜能没有吗，可你有的我早早就都失去了。”许稹最后的话说的落寞。
说到底官家、朝堂那样放心把他放在永兴，无非是他们许家已经没人了。
他手里的兵权此刻在盛，都会在他战死的那一日回到朝堂之上。
不像裴氏，这梁王的封号，像是恩赐也像是桎梏。
许稹也不想见一回人说这些坏心情的话，就又同裴煜说道：“你且安心吧，成与不成我都会去试试，我也同周平说好，让他也能从中协助一二，就算今年不成，那来年我们在提，总有一日，我们能在西南见着。”
裴煜没在多说什么，只点头同人笑着说了句好。
许稹这人也算年轻，就略长李佑两岁，还未娶妻，就已经是领兵的好手了。在永兴日日绷着，回到盛京才有了些闲适的心，同裴煜一通闲聊也听着朝堂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两人相谈甚欢，顾着裴煜如今还没好的身子骨，才收敛着没上手操练操练，说了会话就走了。
等人离开，裴煜侧身就盯着没关严实的门缝，冬日的暖阳，像是要从那么细小的裂缝里闯进来。
然后在他的期盼里神情里，那扇门真的被人打开来，一个人带着那一束暖阳直勾勾的闯入裴煜的眼眶里。
他看着小姑娘，这些年来明明看了千万次的模样，可这一回裴煜看愣了神。
林柔就比他两岁，过了这个冬日就能及笄了。倒时候盛京里的人都会等着看林柔的婚事。
他知道攸宁不会娶林柔为妻的，那不若他把人带回翠柏里。
“柔儿。”裴煜喊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林柔好奇的看着人，这个盛京里就裴煜极少这样叫她。
没有什么铺垫，裴煜直接问着：“若有一日我回翠柏里你愿意一道去吗？”
裴煜认认真真的看着人等着林柔的回答。
林柔也突然笑着看向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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