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惹人泪

裴煜短短一句话，在林柔心里勾勒出一副极其美好的画面。

        “那攸宁也一同去吗？”林柔问着，还想着到时候也要带自己哥哥和旻晟一道。

        看着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小丫头样，裴煜才笑着觉得自己多问这一句话了。

        同人点着头，说道：“都去，去看看西南的景色，去跑马、去比箭。”

        林柔同人一道笑得开心，忙点着头说着好。

        她期盼着裴煜有一日能如愿回到守城里，期盼着士族对攸宁的管束能消弱到放少年人离开盛京出去瞧瞧。期盼着她同旻晟能一起走过这世间的所有地方。而他的哥哥若此生都不能如愿去到交战地，那肆意的跑一跑马也好。

        若真能到这一日就好了。

        林柔想想都觉得好，幼时的梦都没法做到如此的。

        看着裴煜就更想这个人伤能愈合的快些，人人都顺意，快点去到那一日里。

        “你的伤好些了吗？旻晟特意为你制作了些外敷的伤药，让我拿来的。”林柔把桌案上的东西拿过来，放在裴煜旁边。

        看着人今日的气色与举动是康复了些，裴煜底子好，大病一场痛却好的快。

        裴煜自然同人点着头，看着那一小方药，特意同林柔交待着：“那你回去记得替我谢旻晟记得，说等我伤好了就摆一桌请他去闵扬楼吃酒。”

        裴煜从前同谢筠不熟，可就因如此才更感念着谢筠不顾其他的跑来救下自己，觉得盛京里还有人能结交着。

        “你就好好养着吧，旻晟自是自己人，我会同他致谢的。”林柔说着，提到谢筠语调都变了变，那样欢快，不自觉的带着笑。

        这话放从前裴煜定然会奇怪的问人一句，这谢筠什么时候成自己了，可如今他刚被人救下对这话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说完这些，小姑娘就滔滔不绝的提着前些日子将军回京的事情，林柔总是那样毫不吝啬的夸着长公主，今年因着谢筠对永兴的那几句话也同裴煜夸了几句许稹。

        裴煜同长公主不熟但对许稹还是了解的，就又和林柔聊起这个人聊到永兴，避免不了的会提到翠柏里。

        或许年节这样快快的过，一岁一岁的长，真的会让人长大一些在。

        从前林柔看着裴煜提到翠柏里她会羡慕，羡慕裴煜从小就有一个注定了的守城，可如今不知为何林柔的心里竟会生出一丝的心疼。

        她看着裴煜说到那个地方的向往，看着这个人被埋没的本领。

        原来留下不是恩赐，不是情愿。

        可小姑娘还是同人笑着，附和着裴煜的话，照常同人斗嘴。

        日光流转，从正殿的门偏移到一旁的窗，它不吝啬记着每家每户。

        此刻，盛京百姓的心里早就平了御道的这场打斗，早就想不起裴煜这个人。

        如今话里话外最炙手可热的人莫过于长公主殿下，她驻守潼关多年却不求半点嘉奖。她自己没有将军封号，也不为驸马与孩儿向盛京来求丝毫。

        长公主的品行与战功最得民心，也合该得民意。

        将军们回京不久，那些事迹依旧流传着在坊间热闹。

        从前先年永兴失守，西云部族举兵一路打到了潼关，长公主协同驸马与长子在兵力不敌的情况下，死守潼关数日，让人一步不得推进，直到盛京出兵协同反击把人击退。打了一场反胜之仗。

        而许稹也是在那一年失去了最后一位兄长，亲自领兵驻守永兴关口，从那之后西云部族的侵犯再无长驱直入过。

        可百姓说着说着就会从战场说到其他传闻上。

        比如驸马从前连骑马都不顺，都是为着公主才学会的这些。说着公主怀着长子之时，也日日领兵巡防，驸马担心就接替了公主的一切军中事物，让公主留在后头城中养胎。

        坊间女子大多期待的不是成为长公主这样能横戈马上、英勇如男子，都求着能如公主一般遇着一位如同驸马一样恩爱的夫君相伴一生。

        这样美好的话语也就传了几日，忽在一夜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同长公主一道被提起的人不再是驸马而是待在盛京里从未离开过过一步的同平章事。

        有些人也好奇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被联系起来，可那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听着疑惑却又有些相信着。

        慢慢的话就变得离奇，传话的人背后的心思就展露出来。

        就连林柔都能听着些只言片语，查觉到一些不对劲，马上让秋儿出府去打听打听。

        秋儿依旧去了人声鼎沸的茶肆里，里面家长里短的说什么的人都有。秋儿就待了片刻，就什么都听明白了，跑着回府。

        见着林柔，气都喘不匀。

        “姑娘，外头都传着，大人和长公主有一点说不明的往昔而姑娘看着半点也不像大娘子，说姑娘是公主与大人的孩子。”秋儿已经把外头那难听的话弱化到了最低，可听着依旧那般不堪。

        林柔听着这话只是震惊，但她的心里没有半点迷糊。

        她自然是林氏与张氏的孩儿，这天下没有一位母亲真的能对不是自己生的孩儿做到视如己出的，毕竟她上头有一位嫡亲的哥哥了。

        可这话对林柔来说到底太过剜心，那是她的母亲与她最最崇拜的人。那话里以她为刀剑要破开她向来和谐美满的家。

        林柔的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可这样的话她不能同府里任何的人倾诉，包括她的母亲。

        林柔吸着鼻子只担忧着自己母亲若听到这样的话还有多难过呢。

        她收拾着自己的情绪立马出门，上了马车想去丽正门前等父亲。

        秋儿与其他知情的女使都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姑娘，心里暗自骂着：好端端的盛京竟出些这样嘴碎的破皮，说着这样无厘头的话，也不怕天打雷劈的，到时候祸及子孙。

        谢筠也在这一天听到了这样的传闻，他紧锁起眉眼，摇着头。

        果然这盛京城里有人着急起来了，等不到林柔及笄后再动手，着急着把人推上争议点，让林柔的身世起疑，而太子怎么可能去求娶自己的妹妹呢。

        即使官家与太子知晓传闻是假，可只要百姓心里如此想，那天家自然不能违了民心。

        这招多狠毒啊，一箭双雕。

        还不知道那小姑娘听了这话该有多伤心。

        谢筠即刻从放下手里的事情，同人搪塞着家中事急，就要离开要去找人，他的情绪与举止已经很少这般被旁人牵扯着。可林柔与他而言有多不同，就是他不说身旁的人也能看的明白。

        才出丽正门，还没上马车，就见着林府的车架远远的朝自己跑来。

        谢筠看着远远停下的马车，就不管不顾跑过去。

        刚探出头来秋儿看着朝这里跑过来的谢筠，还缩回去奇怪的同自家姑娘说着：“姑娘，谢大人朝我们这过来了。”

        林柔满怀心事，此刻就是听着谢筠也提不起劲来，可还是拉开车帏看着人向自己跑来。

        这样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是林柔下车同人说话的，秋儿便请谢筠上去，还轻声同人说道：“大人，我家姑娘今日不太欢喜。”

        谢筠听着话特意同人点了点头，一步登入马车里。

        “旻晟。”林柔喊着人，看着对方，红着眼眶就落下泪来，收都收不住。

        谢筠一上来就看着哭着小姑娘，自然心疼，立马先安慰着：“柔儿，这事一听就假的很，何须放在心上呢。”

        林柔自然知晓事假，可这般的事情她还是头一次遇着，心里总归有一股说不明的难受。

        “可是旻晟，流言蜚语是除不尽的，今日这样的谣言是要毁了我和我的母亲呀。”林柔边说边落着泪，一颗颗的垂下来，那样可怜。

        谢筠的心里也是一沉，总有人那么大胆要把手伸到林氏伸到天家来。

        谢筠没说什么只抬手为林柔拂去脸上泪，一下一下的擦的温柔。

        “从前之事，林大娘子定然比你清楚，你的父母也是盛京里少有的夫妻和睦。这样的事情若不能动摇你们，他的目的就不算达到，坊间传闻此刻沸沸扬扬的可马上就会被其他的事情掩盖的。”谢筠从实处宽慰人，他拍着林柔的后背，去缓解林柔的哭。

        林柔知晓哭没有用，知晓她要沉的住气来，可听着这样的话心里就是会委屈的。

        谢筠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发，他不希望林柔受这样的委屈与苦，可惜了他没办法把人藏起来保护，让盛京里的人都看不着、盯不到。

        林柔总是枝头最好的那一朵红梅，所有人都恨不得把眼睛安人身上。

        太子及冠后，这城里关于林柔要嫁入东宫的话就已经传得那样的多，此刻真等到小姑娘要及笄了，是该着急起来。

        谢筠看着人，他能同人争得仿佛只有林柔的喜欢，他从不做赌不做无谓的事，可如今他愿意去试一试，看看这一朵红梅能不能落到自己的院子里。

        今日的谣言既是刀剑，总归是有好有坏的地方。

        谢筠看着人，从小他不觉得世间有东西是属于自己的，可此刻他有了想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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