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条鲸
作为国际化大都市的居民，秦茗不认为她这辈子会听见公鸡三更打鸣。
然而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就是听见了。
愠怒地睁眼，才发现沈烨把她抱回了隔壁，卧室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打鸣一样的声音时吧唧发出的。
起床气附身，她颇为恼火地走出去。
沈烨已经把行李箱竖起来，瞧见她，没有一点意识是自己的过错：“你醒的好早啊。”
秦茗：
“要不，我们去看鲸鱼？”
凌晨四点看鲸鱼，真是男人不可言说的“浪漫”。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就这样，秦茗打着哈欠，决定跟沈烨去水族馆。
换好衣服，吧唧也被装进狗包里，要跟着一起上路。
水族馆在市另一边，如果堵车，他们就直接去基地了。
往车上搬东西的体力活自然不用秦茗操心，沈烨放好两个行李箱，又去物业那里问有没有新到的快递。
他给吧唧买了五十公斤的狗粮和零食准备一次性带过去，有七八个纸箱子摞在物业办公室。
“照这么吃下去，狗都得成饭桶。“秦茗扶额。
沈烨刚把最后一箱放进车后座，碰巧瞥到标签，赶紧拿下来：“不全是它的，这个是送你的。”
“你送我狗粮？”
“秦茗，”他笑出声来，“你是真没睡舒服啊。”
“也不看看拜谁所赐。”她翻白眼。
把箱子拆开，里头是五包牛皮纸包起来的咖啡豆，看不出品牌，像是手工作坊的产物。
“我拜托人从滇云买的，”沈烨不懂咖啡，只会照搬别人告诉他的话，“说是手磨的豆子，几克就得炒半个小时，种得也不多，一年才有这些，你别嫌弃。”
秦茗倒不是嫌弃，她对咖啡的品质也无甚要求，真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能生吞速溶咖啡剂。
比起速溶的品质，滇云咖啡明显要好上太多。
牛皮纸袋上还手写着标注：茉莉花柠檬、蓝薄荷、焦糖桂花。
看着这些口感的名字，她心情颇好：“走吧。”
沈烨得了便宜还卖乖，亲她一口：“看来我送对了，不过你不准喝太多啊，省得睡眠质量不好。”
“你真是霸道，送了礼物还不让我用。”
拌嘴是他们的日常，吧唧也习惯了，安安静静呆在后排，连要拉屎撒尿的意思都没有。
水族馆，是沈烨先翻墙进去，然后把她渡进来的。
毕竟凌晨四点，菜场都还没开门，水族馆自然在歇业状态。
升降台倒是24小时运行，省得他们爬楼梯。
缓缓沉入地下，眼前的漆黑化作一片无尽的深蓝。
鲸游弋着，即便没了鳍，姿势也是亘古不变的从容优雅。
宽阔，寂寥，孤独，让人心悸。
空气中常年的阴湿腐蚀了玻璃右下角贴着的银质铭牌介绍。
它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它“鲸”。
“简单些也好，若是冠上名字，倒像是家里圈养的宠物了。”秦茗道。
而鲸是不适合被圈养的。
它浮出水面换气，深吟悠远。
秦茗一直看着它，心跳也逐渐平静。
最后，他和她认领了这条鲸，会提供救治所需要的所有资金，以及循序渐进的模拟放生演习。
日出时分，水族馆门口多了两位客人。
“妈妈，我想进去看鲸鱼！”
“哎哟，当初我真不该把你送进对面小学，书没读几个，天天要来这报道一趟，怎么没见你读书这样积极。”
“妈妈，昨天我们课上看电影，说鲸本来是飘在天上飞的，后来因为天上的神仙扔了太多悲伤的石头给它吃，它就慢慢沉到海里了。”
“电影都是骗人的。”
秦茗远远听着，笑容淡漠，将车开出水族馆。
她送沈烨去基地，中途先和沈汶还有宋知芸汇合。
归队就类似于小朋友们的开学第一天，他们两个人也去关照宋晨，顺便带上了沈六一。
看着对面车后排的宋晨和沈六一在吵棒棒糖归谁，秦茗难以想象他该怎么跟一帮小朋友相处：“你都多大了还要我送。”
“我是经验丰富的成熟小朋友。”
“滚。”
开进基地后，她把车停在了门卫旁边。
沈烨带着吧唧去找看门大爷，大爷都认不出狗了：“啊？这么肥啊？都吃成煤气罐了。”
“我们归队训练，狗也带回来，公寓里放不了，只能散养，你每天帮我喂点狗粮。”
大爷高兴不已，蹲下来摸摸狗脑袋：“好叻。”
秦茗正闭着眼睛站在车边打盹，蓝牙耳机提醒她接到了朴正恩的电话。
冬风呼啸，红旗在上空波澜壮阔，她一时竟有些犹豫。
宋知芸本来是抱着六一下来兜风，让小家伙看看爸妈被加圈无数次的操场，见她打电话，不自觉多听了几句。
”喂？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
“中国的媒体你都看见了？“
“我知道，你读得懂中文。“
“不来中国也是好的，等过几年避避风头，能替你省下不少麻烦。合同的话，我会替你处理。“
“下一次再见面？我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了。“
“苏杯在韩国举办？你应该可以见到沈烨的。“
“好，保重，挂了。“
宋知芸踩着草坪走过去：“谁给你打电话呀？”
“一个韩国人。”秦茗冻得流鼻涕，接过她递来的纸巾。
“我猜是朴正恩吧，“宋知芸对韩国运动员的人名如数家珍，“平昌刚出了事，苏杯又要在韩国办，这次真是难弄。”
“苏杯是什么？”
“哦，是混合团体的比赛，去年不是汤杯和尤杯么，分别是男队和女队的团体，今年苏杯，就是男单、女单、男双、女双、混双，五个项目，国家之间决胜负。”
“中国拿第一的次数多么。”
“第一？一直在中国，”宋知芸自豪地忆往昔，“十几年了，一直在中国。”
把金牌留在中国，是他们的使命。
“饿”六一还差几个月就满周岁，蹒跚着追来找妈妈。
宋知芸连忙抱起孩子。
瞬间的角色转换，像是卸甲归田的女英雄。
“饿啦？那我们去吃饭。秦茗，你叫上沈烨一块，别逗狗了，狗饿不死还能吃草呢。”
一行人正朝云知公寓的方向走，迎面碰上王峥宇。
他是外地人，急匆匆地坐高铁赶回b市，脖子上还挂着家里做的腊肠。
“你们去吃饭？”
沈汶点头。
“刚好，我也吃饭，”王峥宇缄默一秒，“那个我刚去公寓楼的餐厅问了，说是我们队的厨师班子被征调走了，以后都去游泳馆边上的大食堂吃饭。”
“这怎么行？”宋知芸一下子上头，“走到游泳馆要十几分钟，咱们早训十二点结束，哪里抢得到饭啊？宋晨饿死怎么办？”
“姐，我饿不死就吃草。”
“你少给我开玩笑！走，先去大食堂看看有什么货色。”
也许是因为其他队伍还没开始训练的缘故，大食堂里人烟稀少，菜也就那么几个
秦茗从来没吃过食堂，对于鱼香肉丝到底该有多少肉丝毫无概念，但是从其余人的表情就能看出是缺斤少两了。
“我想吃酱鸭舌。”王峥宇念叨一句。
在云知公寓的餐厅，每周厨师都会发调查表，问他们想吃什么菜，过几天保准上桌。
这话凑巧被打饭的阿姨听到了：“酱鸭舌啊？这么麻烦的东西咱不做的啊，也就有自己厨师的训练项目还能指望指望。唉，谁叫你们队里出了那档子事。”
沈汶都忍不住发脾气：“2018年了居然还有这种道理？以前羽毛球队拿的金牌，在那帮领导眼里难道不做数了！岂有此理！”
【朴正恩是韩国人，我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经常骂，但他倒是真的欣赏我。即便赢我，也会说我是最好的】
【历史上，中国一共获得过264枚奥运金牌，其中，羽毛球队有20枚。我知道，这和一些细分较多的大项目，例如游泳、跳水、射击等无法比较，但是我们的确珍惜过每一次机会，尽了最大的努力，想把金牌留在中国。即便有任何理由，我都不认为可以成为苛待我们的借口】
——《传记：沈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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