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借钱

明芜一早便提着礼品去了镇西彦川大哥家。虽然彦川给她说过与大哥之间的嫌隙，但如今被逼到绝境，只希望大哥能顾念些同胞情分，借给他们一些钱。

        “你是？”彦宅里一名妇人给明芜开了门，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明芜努力挤出一丝笑脸：“大嫂好，我是彦川的娘子，今天特地过来看望你和大哥。”

        大嫂脸色马上阴沉起来，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让明芜先进了门。

        厅内传来男子的声音：“是谁过来了？”

        “是彦川娘子。”

        男子闻声后快步走出了厅子，彦川大哥生的一脸横肉，与彦川的书生气完全不同。

        “你来干什么？”脸上满是不屑。

        明芜大大方方地向大哥和大嫂行礼，并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哥。”

        “今日过来是请求大哥大嫂能救彦川一命。”

        说完便跪地一拜。

        彦川大哥皱皱眉头：“我与彦川早就分家了，他出什么事我管不着。”

        “虽然分家了，但毕竟是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的，请大哥顾及下这点情分帮帮彦川吧！”明芜说着便流了眼泪：“他现在奄奄一息，就差一味水晶兰救命了。”

        “水晶兰？”彦川大哥若有所思：“那可是珍贵药材啊，我可救不起他！”

        “我看大哥家底丰厚，定是能拿出这些钱的，日后救活了彦川，我们夫妇定当牛做马也要还上大哥的恩情。”明芜说得情真意切。

        “没钱没钱！”彦川大哥摆摆手：“趁我现在没发火你赶紧走！”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大嫂走过来扶起明芜：“你赶紧走吧，彦川大哥脾气不好，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来。”

        说着便拉着明芜向门外走去。

        “求大哥救救彦川，日后我们定连本带息偿还……”话还未说完，门便重重地关上了。

        明芜怔怔地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怪自己没有用。

        没想到彦川大哥竟会如此冷漠无情。

        这条本来觉得相对容易借钱的路也被堵死了。明芜低垂着眼眉，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彦川还在等她，她不能浪费时间在无用的情绪上。

        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个老太太轻轻地走了出来，她看见明芜还未走远，布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你果然没有走。你是彦川的娘子？”老太太满脸笑意地打量着明芜。

        明芜点点头：“您是彦川的娘亲？”

        “是。”老太太又防备似的向后看了看：“我时间不多，这里是我自己存的私房钱，你先拿着救急。”说着便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塞到明芜手里。

        明芜颠了颠，大概有一百两，惊讶道：“娘，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彦川娘噙着眼泪：“能听你叫我一声娘我死而无憾了。”她用手指抹了抹眼泪：“都怪我以前偏向彦川，导致他们两兄弟不和，现在人老了只能听子女的，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便又哽咽起来：“我对不起彦川，希望他不要恨我，你快去给他治病吧！”说完便关上了门。

        明芜看了看手里的银子，想必是彦川娘偷偷攒的养老钱吧！彦川娘虽然与大哥住在一起，但内心又何尝不担心小儿子呢！只不过是自己年轻时铸成的果，到头来也只能自己承受了。

        可是这才一百两，还差四百两银子应该去哪里借呢？

        “明芜，我劝你不要在这里跪下去了，没用的，你以为爹爹会借给你四百两银子？做梦！”明莜看着倔强地跪在院中央请求父亲借钱的明芜，一脸鄙夷。

        “你说你嫁出去的姑娘了，怎么还拐过头来贪图娘家的财产？那四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啊，你以为爹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都借给你了我们吃什么？”明莜见无论怎么说明芜都一声不吭，便变本加厉了。

        明莜说的也不无道理，明家最多也是个中下阶层，比一边小老百姓日子好过点，能一下拿出四百两银子那跟割肉差不多了。

        但明芜别无他法，毕竟那是彦川的一条命，今天就是跪死在这里，她也要借到银子。

        天公不做美地下起了雨，好像老天爷也要跟明芜过不去。一会儿功夫，已经把明芜全身淋透了。

        明芜仍然立在雨中，岿然不动。

        明莜给自己打了把伞，自从明芜嫁人后她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挤兑明芜了。

        “明芜啊，你那个相公要什么没什么，也就长得还像回事，你何必要为了他如此折辱自己？”

        “我的事不劳大姐操心。”明芜坚定地看着前方：“请爹爹看在十几年的父女情分上帮帮女儿吧！”

        前厅门紧闭，明父坐在屋里，一脸怒意：“你赶紧走吧！你一来就狮子大开口，我可没有你这个女儿！”

        “父亲，我从小没有求过你任何事，请您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帮我这一回吧！”

        明父隔着门说道：“你还敢提你母亲？你母亲要是知道你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定会后悔生了你。”

        雨越下越大，明莜的伞都不够遮了，她只好也躲进了前厅里。

        明芜就这样挺直着背脊跪在大雨中，那一身单薄的骨架似乎在与天命顽强地对抗着。

        不知过了多久，雨没有一点要停下的趋势。

        大奶奶撑着伞走了出来，扔了一袋银子到明芜膝盖旁：“四百两没有，这里有五十两，是你父亲最大的让步了，你识相的话就赶紧拿走。”

        大奶奶见明芜仍然一动不动，便又补充一句：“你父亲说了，这银子你拿走之后，你与他的父女情也到此结束，从此以后你不可再踏入明家大门。”说完转身回了屋。

        原来他们的父女情值五十两银子？明芜苦笑一下，这比她预想的要多一些。

        她扶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身，衣裙灌满了雨水变得沉甸甸的，她拿起银子一步一步地朝外挪去。

        回到了家，看着安静地躺在榻上的彦川，明芜今天一天的坎坷也得到了安慰，只有在这里她才能真正的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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