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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人怎么样了?抓住了吗?”

        “没有,让他给跑了。”

        林宝庆颇为自责,“这人知道隐蔽点的不少信息,近几回码头上接货,不少外围兄弟也和他打过照面。如今人没抓到,很多兄弟的处境会变得危险,组织只怕也要大受损失。都怪我太大意,竟早没发现这人有问题。”

        “怪不得你,这事我也有责任。”徐鹏飞摇了摇头。

        “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怎么样补救,把损失降到最低才是紧要。”徐鹏飞搓了搓额头,“为防万一,通知兄弟们尽快掩护隐秘点撤离。”

        林宝庆狠狠一拍桌面咬牙切齿,“等抓住了这个叛徒,我一定饶不了他!”

        ————

        清晨六点不到,张怀月就起来收拾了一番去了隔壁王家的厨房,她今天上早班,要抓紧吃了早饭赶去医院。

        只是甫一进门,她却见道钱喜妹正坐在餐桌前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面前摊开的报纸,身上还穿着围裙,显然刚刚还在厨房里忙碌。

        她这位房东太太一贯早起,十分的勤快,但因识字不多,平素并不爱读书看报,照她自己的说法就是看到字多点的纸片就得头疼,难得见她会这样专注地阅读报刊,还看得眉头紧皱,神情郁郁。

        张怀月出声打了个招呼,“喜妹姐,怎么了?”

        钱喜妹抬头见她进来却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般地赶紧起身,“哎呀,时候不早了吧,看我,都忘了时间。”

        说着就急急忙忙回到厨房灶台边盛粥夹菜,给张怀月端上早餐。

        张怀月从她手中接过餐盘放在桌上,“不要紧,时间还早呢。”一边也把钱喜妹拉着也坐到椅上,关心地问,“怎么了,是有什么坏消息吗?”

        钱喜妹被她按回到椅子,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贵祥到天津出差已经去了半月了,电话也好久都没回来一通,我就想在报纸上看看消息,哪知……唉~”说着又叹息一声。

        张怀月沉默下来,她知道钱喜妹叹气的原因。如今报纸上的消息,但凡国人看了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前线数月的鏖战,传来的消息都不甚乐观,更何况如今喜妹姐的丈夫王哥只身在外,只怕就更让人揪心了。

        她找不出什么词汇安慰钱喜妹,只得尽可能地引导对方往好处想,“王哥是跟着商行的俄国老板一起出的门,走的还是铁路,想来就是日本人也不敢过于为难,喜妹姐你就放心吧。”

        “希望如此吧。”钱喜妹也不知有没有被宽慰到,勉强扯了下嘴角,“你慢慢吃,我去去叫醒婆婆还有孩子们。”

        张怀月看着她仍旧有些没精打采的背影,心情一时有些沉郁。

        王哥是王家人的顶梁柱,若万一有个闪失,这一家的老小只怕就要天塌地陷,可随着战争逐渐逼近,有多少人将要面临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谁又能保证灾难绝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张怀月坐在王家布置温馨的饭厅里,食不知味地数着碗里的米粒。她其实一直很想劝说喜妹姐一家人尽早地搬离江城,离开这个即将沦入战火的地方,然而她又很清楚,王家几代人生于斯长于斯,所拥有的亲族,朋友,房子,家财,回忆,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一切都在这里,又岂可能轻易地舍弃?

        ————

        车轮碌碌地飞速转动,一辆黄包车轻巧快速地在大街小巷里穿行。

        徐鹏飞穿了一身簇新的茧绸裤褂,脚下踩着利落洁净的皂鞋白袜,藤编文明帽半遮着眼,目光看似随意地浏览着街景,眼角的余光却一刻未离地紧盯着此行的目标。

        那是一个同样坐在黄包车上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面貌普通,身着青布长衫,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眼镜,让他看起来文质彬彬,见之可亲。

        此时载着男人的黄包车正行驶在徐鹏飞侧前数十米的地方,刚刚一路过来,此人已经换了不下三次交通方式,跟踪他的人算上徐鹏飞,也换了不下三波。显然是个反跟踪经验丰富的老手。而对方似乎也根本没有具体的目的地,一直在城里四处兜圈子。若非徐鹏飞他们熟悉地形,只怕早已跟丢了此人。

        徐鹏飞观察了一阵,担心继续跟下去会被目标发现,于是吩咐车夫加快脚步,自然地越过了对方。渐渐脱离目标的视野,又顺着笔直的大路跑了一阵,眼见不远处又是条分岔路口,徐鹏飞眯了眯眼。若目标还未到达目的地,那即便是再遗憾,也只能无奈放弃了,他在心中冷静地计较着。

        多年的潜伏经历让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很多时候,地下工作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这条残酷的准则是由无数前人付出了鲜血的代价才换来,绝非儿戏。

        不过好在这一次,运气似乎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正当徐鹏飞坐着的车子奔向了其中一条岔道上时,一直在后方不远不近的那辆目标乘坐的黄包车渐渐放缓了车速,停在了一所欧式风格的私人庭院门前。

        徐鹏飞不着痕迹地展开手心里的一只磨得光亮的铜制烟盒,借着其上的反光快速观察了一下后方的影像。

        直到确认眼镜男人从车上走下来后,踏上石阶匆匆进了庭院,徐鹏飞这才心中一松。不过,他并未立刻叫停车子,而是让车夫拉着车又在岔路上跑了大约百十米远,只至完全甩开庭院的视线范围后,才找了个里弄的死角停了下来。

        “立刻离开,不要回头。”

        徐鹏飞从黄包车上跳下,迅速脱下外衣摘下帽子,又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了套新行头换上,一向笔直的脊背也佝偻下来,转瞬便完全换了副模样。

        接着他低声地吩咐车夫,“恐怕会有人盯梢,先别回去,通知支援的事情交给别人,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继续按往常模样出车。”

        吩咐完,他便手按帽檐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小巷,一面眼观八方地谨慎观察,一面朝着目标消失的方向小心地靠近过去。

        “知道了。”黄包车夫弓着背,神色紧绷,面上布满了细汗。

        然而等徐鹏飞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重新拉起车上路的车夫用斗笠遮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混合了欣喜,焦虑,还有惶恐,各种神色不断变换交织的复杂神情。

        “小云姐,你找我吗?”

        接诊室敞开的木门被人轻轻敲了两声,张怀月抬头一看,见到柳芽站在门口,张怀月手中的动作不停,继续替病人清创缝合,嘴里则忙道:“对对,快进来。”

        “哎。”柳芽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着龇牙咧嘴的病人小声问,“怎么是你接诊啊,你今天不是早班吗,曹医生呢?”

        张怀月摇了摇头,“肥皂厂发生了点事故,突然来了好些急诊病人,曹医生忙不过来,所以拜托我搭把手。”

        说着她手脚麻利地给病人敷上药料,又把柳芽配合递过来的绷带拉开,仔细给病人包扎好。

        忙完手头这一切,张怀月取下手套擦了擦手,才拿起手边一个搪瓷盖碗递到柳芽的面前,“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她指了指后面还在排队的病人道,“我现在实在有点走不开,所以想麻烦你帮忙把这个送去给外面的陈师傅,顺便再帮我给他带句话。”

        柳芽走出医院大门,果不其然地在医院大门前的空地上,看到三三两两聚集着蹲在一块吹牛咵天的黄包车夫们。

        柳芽走近几步,对那群人扬声道:“与张医生约好的陈师傅是哪位?”

        正蹲在角落听其他几个车夫口沫横飞的陈大富,闻言立马昂起头来高声回应,“是我,是我。”一面赶紧小跑着上来,弯腰点头态度十分恭敬,“这位大夫您找我有事?”

        柳芽看他如此毕恭毕敬,有点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大夫,只是个护士。”

        陈大富嘿嘿一笑,“都一样都一样。”

        柳芽没再纠缠这个话题,拿起手中的搪瓷盖碗递到陈大富手里,“张大夫让我把这个给你,是冰镇绿豆汤。”然后解释,“张大夫突然来了几个急症病人,得再耽搁一会儿,还要麻烦陈师傅在外面稍等。这天气太热了,张大夫就让我给你送点绿豆汤解解暑。”

        “这,这,张大夫太客气了。”陈大富十分地受宠若惊,连连推拒,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怎么好意思,我来接张大夫也是收了钱的,等等也应该,哪还用得着两位大夫这般客气,还特意给我送汤……”

        “给你你就拿着,”柳芽不由分说,硬是塞到他怀里,“这是医院食堂的大师傅专门熬煮的,放了上好的冰糖,趁还凉着赶紧喝了罢。”

        说完,也不等他再客气几句,便转身离去。

        而留在身后的陈大富拿着满缸的冰镇绿豆汤慢慢地走回到黄包车夫们的中间,接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陈大富垂着头,手指紧紧捧在盖碗沁凉的碗壁上,心底里满是挣扎。

        张大夫真的是个好人,自打包下自己的车子以来,一直都待他十分和气,算账给钱都很大方,隔三差五地还要给他带些吃的喝的。这样一个怎么看都和善的姑娘,自己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一个不小心,将对方也拖入了险境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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