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釜底抽薪抑或扬汤止沸

六十八、釜底抽薪抑或扬汤止沸

        王朝明质问闵所长，说马老四与方红梅商量承包荒山、水洼地事宜，时间为什么要选择在午夜？马老四给艾光英行贿为什么将钱往艾光英的怀里揣而不是往兜里塞？他还要质问下去，许习懦提醒王朝明说艾光英是他的前妻，但要公事公办，不要掺杂个人感情。王朝明冷静地说自己并没有掺杂私人感情，他历数马老四的恶行向来是依仗财势干扰国法、破坏选举、对抗政府、煽动滋事、欺行霸市、横行乡里、坐地纳贡等等，是个典型的村霸、□□。章清仁告诫他说要就事论事，不要把话题跑偏了。王朝明正要再次反驳，可他接到了老家中二叔的电话，说他母亲病危，正在送往县医院抢救。

        王朝明只好“舍了肚子顾脊梁”跑到县医院照顾母亲，朝明母在弥留之际坚持要看艾光英最后一眼，一个虽是前婆婆、一个虽是前儿媳，但二人却情同母女，见面后彼此以泪洗面、言语哽咽。坐在一旁的廉淑兰看在眼里，醋意顿生，脸上呈现出不快不满之意。正当这时，朝明母又让王朝明、廉淑兰二人出去，说是要跟艾光英单独说几句话。王朝明陪十分不情愿的廉淑兰走出病房后，朝明母嘱咐艾光英，要她与王朝明复婚，给王朝明生个孩子留条自己的血脉。艾光英吃惊地说王朝明现在与廉淑兰是夫妻，也有了孩子。朝明母一味地摇头，说这事儿他看得准、也算得清楚，这孩子不是王朝明的，艾光英一听吓得忙捂住朝明母的嘴并出门瞭望，看廉淑兰是不是就在门口附近听到了什么。

        这时，廉淑兰正因吃艾光英的醋而与王朝明吵架，没有闲心偷听前婆婆、前儿媳的细话，她厉声问朝明母是什么意思，临终遗言为何不给自己的儿子、儿媳说而给一个外人说道，说朝明母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儿媳，她不伺候了，说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艾光英重回朝明母的病床旁，朝明母又告诉她，王朝明与廉淑兰的婚姻长不了、早晚还得离，因廉淑兰根本就瞧不起她家，两家不是门不当就是户不对。她告诉艾光英一事儿，说廉淑兰抱孩子王高仕回家时因嫌弃她脏，她为孩子热的奶就让廉淑兰倒掉，还不让她抱哄孩子，廉淑兰甚至还拒绝吃家里的饭，所以根本不是一路人。朝明母哀求艾光英答应自己，别让她死不合眼。

        章清仁与许习懦、丁汉宝从经济利益的角度讲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丁家楼村采沙场、采石场的利益、兴衰自然关乎他章清仁的利益，丁家楼村“风雨飘摇”，他不能无动于衷。这天，他把许习懦、丁汉宝找来商议对策，听完许习懦关于该村情况的汇报和他婚礼上拒收份子礼的意图，章清仁说他们是不能总处在挨查被打的防卫状态，那未免太被动了，可那天他许习懦在婚礼上拒收份子礼的举动不妥当，是慌不择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表现，有些太小儿科了，反腐小组不会轻易相信，必须给他们上点儿硬货才行。许习懦所理解的“硬货”可能与章清仁所说的“硬货”不是同一“硬货”，又错误理解了何云涛要他主动出击的对象是谁，便决定执行“硬货”方案，他让丁汉宝到移动通讯公司门前找贩卖手机卡的二道贩子买个手机卡，丁汉宝不解地问干嘛偏要找二道贩子买？许习懦解释说这样不用登记身份证，用后扔掉无据可查。

        尽管丁汉宝还是不完全理解，但没敢再问，而是在一天深夜两人的共同行动中找到了答案。许习懦花三百元钱从大街上找了个醉汉用这个手机卡给辛大明打了个恐吓电话，要辛大明适可而止，说有人出二十万元要买他的两条腿。辛大明从酣睡中醒来接到这个恐吓电话，不但没被吓倒，反而将这个“硬货”硬吃了下去，他态度坚定地指示反腐小组就是舍掉自己的两条腿，也要一查到底！

        许习懦的这个“硬货”举动也惹怒了何云涛，他找上门去把许习懦臭训了一顿，说辛大明不是吃硬的人，要想“猎获”他，使之成为自己的猎物，得找准他的“软肋”才行；这样硬碰硬，效果只能适得其反。许习懦受到何云涛的训斥心里很不平衡，因何云涛是他曾经的下属，可目前何云涛是为了他好，所以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平衡”也只能忍了。提到“软肋”二字点醒了许习懦，他两眼骨碌骨碌转了两圈，想起了辛大明的嗜好和“赛茅台”的事儿，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自责地说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马老四□□艾光英未遂案的定性、定论又惹怒了甄认真，她回家来与父亲争辩，说艾光英绝对是受害者、是被冤枉的，如果此事儿就这么结案，说明我们的党委和政府没有保护好这些勤奋敬业、蒙冤受屈的干部，是让受害者流汗流血又流泪，以后再没有人会为党的事业拼上、豁上。

        甄踏实要甄认真不能只听信一家之言，说如果艾光英真是被冤枉的，目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让人同情，也只能说明第三方证人没有实事求是；又说司法机关有独立的办案权，作为县委只能在纲领上、原则上领导、指导，不能干扰具体的办案程序。甄认真对甄踏实的回答非常不满，质问甄踏实是干什么的，说他作为市委常委、县委书记不能只强调司法机关的独立办案权，因党委是领导一切的，有绝对的领导权指挥对此案的审结。

        甄踏实对甄认真的“兴师问罪”非常生气，见很难说服她的观点，决定以错攻错。

        甄踏实说：“我是市委常委、县委书记，现在我决定撤销你的职务、开除你的党籍。”

        甄认真听了一怔，一本正经地说：“我没违反什么纪律，也没触犯什么法律，你凭什么作此决定？”

        “就凭我是市委常委、县委书记。”

        “你这是滥用职权。”

        甄踏实笑了，说：“你说对了，如果我这么做了，与艾光英此案彼此彼此。”

        认真母过来，责备甄认真说：“小东西，怎有话不能好好跟爸爸说，像跟战场上兵戎相见的敌我双方似的？”

        甄认真无理夺三分，嗔怪母亲说：“你就知道护着你丈夫。”

        认真母笑笑，说：“小东西，向理难向人，这回你爸是对的；即使你是对的，也别忘了你的‘衣架、旗杆’论。”

        甄认真听了，哑口无言。

        甄踏实放缓语气，对甄认真说：“认真，你说对了，即使是市委常委、县委书记也不能胡来，更不能包办一切。司法机关办案注重的是证据、是事实、是程序，无真凭实据，即使是生活中发生的事实在司法审理中也不被采信，这叫合理不合法。”他又指着妻子举例，“假如你妈借了我一万块钱并没有打借据，我说借了，可她说没有，现在让你当法官来判定一下这个官司的输赢？”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甄认真不甘心失败，她约上艾光英一同来做方红梅的思想工作，说由于她做了伪证，使艾光英蒙受了极大的冤屈，希望方红梅勇敢地站出来陈述客观事实，把案子再翻过来。这让方红梅陷入了极度的矛盾痛苦之中，她沉默着、思索着，一会儿想到自己怀有身孕时被艾光英领回家铺床叠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和在镇计生服务站自己流产后艾光英陪她在床边嘘寒问暖的画面，一会儿又想到那次午夜马老四威胁、恫吓自己的画面；想到艾光英关爱照顾她时倍感温暖、让其热泪盈眶，可想到马老四威胁、恫吓她时又浑身颤栗不止……爱与恨的反复斗争、邪恶的得到与正义的失去反复权衡，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不予翻案，让艾光英继续委屈下去，因为她要保自家男人的性命、保自家孩子的性命。

        方红梅“扑通”跪在她俩面前，哀求甄认真、艾光英两人饶了自己，说她俩都是好人，可坏人她实在得罪不起，只能得罪好人。甄认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骂她懦弱，让她挺起脊梁做人；而方红梅却趴伏在地，继续哀求别再逼她。艾光英见此状况反而可怜起方红梅来，她将方红梅搀扶起来，说不再为难她，她不能光想着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她人的利益，又劝甄认真就此止步，她吃得下任何委屈。甄认真气恨交加，发誓说她这一生都不会放过马老四。

        马老四□□艾光英未遂案随着时间的流失影响越来越小、舆论越来越淡，可邓永斌还是不放心，为了彻底根除隐患，他把章清仁找来吩咐说这案子的定性定论不光是专案组的意见，也是公安局案审委的意见，更是局党委的意见，不宜再作审查。但据说艾光英正在四处活动着翻案，当然她也翻不了案；可如果她真把案子翻了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他做镇党委书记的应当知道是什么后果。

        章清仁心领神会，说其危害、影响当然都是不言而喻的，他会积极维护公安局党委的意见，让艾光英停止一切翻案活动。具体做法就是将艾光英调回来，可担心王朝明会在镇党委会上发飙持反对意见，所以还未敢召开党委会研究。邓永斌说只有一个王朝明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让他尽快行事，可章清仁认为王朝明秉持公平、正义，说话啦理逻辑缜密，煽动性极强，不可小觑。正说着，章清仁手机响了，是王朝明母亲去世了，王朝明向章清仁请假为母亲发丧。

        章清仁当即批准了王朝明的告假，然后兴奋地说机会来了，让覃西东通知在家的所有镇党委委员下午两点召开党委会。邓永斌自然知道他高兴的原因，讥讽他说王朝明母亲去世了把他高兴成这样可不够厚道。章清仁为回去召开党委会当即向邓永斌告辞，忘乎所以地冒出了他的“官方语言”：“有事尽管找我……”突然觉得不妥，改口说邓副县长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邓永斌让他不用解释，说知道这是他的口头禅，不过这口头禅得改，否则当着领导的面儿冒了出来，领导会认为他没有原则地胡乱办事，有万金油的感觉；再者，他的官儿越当越大，求他办事的人越来越多，少不了他收礼的机会，根本用不着再下这种诱饵。章清仁听后说从今日起一定改！

        在党委会上章清仁高度赞扬了艾光英的事业心、责任心，说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做了大量工作，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未做出显著成绩，但辛苦、辛劳是肯定的，又说艾光英是一个女同志，不适宜在两县村的工作，如果当初不是她积极主动申请是不会派她去的。她吃的苦、受的罪，作为她的领导他是心疼的。最后建议将艾光英调回学校任职，一是因为艾光英在包村前有回校任教的强烈愿望，二是因为她的工作关系长期转不过来，无论在职务、职称、工资、福利等方面都是很吃亏的，但不能长期让人家吃亏。关于回校的职务安排，俗话说宰相府里七品官，鉴于党委秘书这一职务相当于其它办公室的主任、副主任一职，应该给予她相应的职务，就任命她为果张镇第一初级中学副校长，括弧正校级职务。

        章清仁将艾光英调回了学校，马老四又用胁迫、恐吓的手段将方红梅撵去广州找她丈夫打工去了，事件就不再发酵，而是渐渐平息了。这天马老四携重金又来答谢邓永斌，邓永斌说还有一个人让他不放心，这个人就是甄认真。马老四让邓永斌给他出一个法子好好治治甄认真，最好也让她离开，可邓永斌思来想去总觉得对付甄认真没有什么好法子，说或许马老四这行当的“邪法子”比较管用，马老四一听用“邪法子”管用，就痛快地说：“好，邓县长，不用您再劳心，我自己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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