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诸葛月带着乌拉佑往自己的院子揽月阁走的路上，乌拉佑故意油滑地说着一些诸葛府真漂亮之类的客道话，装着一副和诸葛月并不太熟又想亲近的样子，有意地试探诸葛月是否还记得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实在听不下去的诸葛月白了他一眼，“别装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哥也知道了。”
乌拉佑神情一紧，立刻凑近她身边，低着头猥琐地小声说：“怎么知道的？骂你了？”
诸葛月摇摇头，“那到没有，许是早就知道了，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也是，姑姑的嫁妆给你的那时候就应该知道了吧，换我的话我也怀疑，陌儿装不知道是对的，至少在立场上诸葛阀和乌拉阀没有关系。”乌拉佑原本神色紧张这下又放松了下来，眼神严谨起来，语气认真，“是我能力不够，这些年没让乌拉阀好起来，辜负了姑姑的期望。”
这番话说得有一丝沉重。
诸葛月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拉着他边走边说，“最近还好吗？钱够用吗？”
乌拉佑叹了一口气，苦着脸说：“表妹，这月的军饷就要发不出了。”
诸葛月嘴角抽了一下，真想抽自己一顿，多此一问。
她悔的肠子都青了，硬着头皮说：“也是，年关将近，缺钱是正常的，要多少？”
“这次抗匈奴又征了些兵，而且也快过年了，还要发双饷，还有这次战亡的抚恤金，破损的城墙要修补，保守预算两万两银子吧。”
诸葛月挠了挠头，这可超出她准备的那一万两银子，她有些无奈地翻开自己腰上挂着的黑锦囊，拿出里面几两碎银子，两颗糖豆，一块上面刻着“乌拉阀”的白玉牌子，一股脑地都塞到乌拉佑手里。
“给你，我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你把这族牌典当了肯定值两万两。”
乌拉佑楞在当场，神情纠结，却见诸葛月蹦蹦跳跳脚步欢快地进了揽月阁，他立刻明白被捉弄了，追了上去，把东西重新装回诸葛月的黑锦囊里，轻声安抚，“表妹，族牌可是身份的象征，不能典当。”
他苦着脸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诸葛月突然老气横秋装大人，认真地说：“明白、明白，我去凑。”
领着乌拉佑进了正堂，招待他坐下喝茶，诸葛月这才从角落里翻出那个装了黄金的麻袋，费力地拖到乌拉佑面前，很潇洒地一指，“既然你来了，就自己带回去吧，这里是早准备好的一万两银子，尚未来得及换成银票，你先拿去，虽然和你要的有些差距，你何时走？剩下的我去凑。”
“明日一早就走……”乌拉佑环顾着屋子，看着一屋子松木家具时，话突然顿住，“表妹，你竟然过得如此寒酸，兄长有愧。”
诸葛月眼角抽了抽，这已经是第三个看她这一屋子家私不满的了。
这家私很差吗？有床，有桌……该有的都有，功能齐全，除了木材差点使用上也没什么差别，这一天之内三人看不上，她都有点怀疑她到底是过得有多差？
在她看来，独栋别墅，有父有兄，还有下人伺候，还有个郡主封号，吃穿不愁这条件已经顶天了。
转眸一想，反正大哥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暗示缺钱问他要，那这一万两就找大哥要好了。想好了对策，诸葛月就干脆把话说得漂亮点，“大表哥放心，为抗匈奴保家卫国，赴汤蹈火我也要把军饷给你凑出来！”
果然看到乌拉佑一脸内疚自责。
……
翌日，卯时。
天微微露白，空气还有一点湿冷，汴京城里的百姓还在睡梦中，盛京大道上清幽寂静。
北城门边，诸葛月一身白衣站在青草地上，乌拉佑手里牵着踏雪马骓，静静地立在傍边。
拿到了两万两银子，乌拉佑要赶回乌兰地区，诸葛陌不方便送，就由诸葛月代表诸葛阀送表兄出城，一行人等在城门口，等城门一开尽快出城。
乌拉佑开口道：“表妹，谢谢你。”
诸葛月淡笑着道：“不用谢一家人，军队的事情是大事，大表哥路上可莫急着赶路，时间还宽裕。”
“恩，我明白的。你的家私那般破旧……没问题吗？”
诸葛月想到百里风说的今日就带她买家私，笑着说：“没问题。今日就换新家私黑檀木的很贵的那种，放心吧。”
乌拉佑眼底闪过思虑，正色道：“有何变故就和表哥说，汴京城里住的不好就回乌兰来，乌拉府永远欢迎你。”
“……”
辰时，北城门缓缓地打开了，诸葛月目送乌拉佑出了城门，身影消失在层层薄雾中。
她忽然觉得自己昨日悲伤春秋太脆弱了，乌拉佑身上背负的责任比她更重，处境比她更艰难。
乌拉军的人数已经降到了一万人，要防御匈奴对抗周边氏族，还要受到皇庭、门阀的打压，乌拉阀——目前处于最艰难的时候。
路过北城门旁说书的小茶馆，诸葛月带着红杏坐了下来，点了两笼包子一壶茶，天已经全亮了，盛京大道上的店铺正在陆续开门。
茶馆里说书的先生开始说书，一下子就吸引了诸葛月的目光，她小声跟红杏说，“你去一趟百里府，去告诉百里风我在这里听书，让他来寻我，他说好带我买家私的。”
红杏嘴里还塞着个包子，含糊地说：“二小姐，你确定百里二公子昨日不是客道一下的？”
诸葛月白了她一眼，“君无戏言懂不懂？包子带上快去吧。”
“是。”红杏倏地拿着纸袋装上包子就跑了。
诸葛月摇了摇头，真是个吃货。
说书先生正口若悬河地说着精彩的故事，引来一阵阵掌声、欢呼声，诸葛月也如旁人一般偶尔吆喝几句好，打赏几文钱。
两刻钟后，百里风姗姗来迟，袭了一身黑色的锦袍，一根墨玉簪束发，走路带风俊朗翩翩，脸上还带着浓重的睡意，捂着额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没好气地说：“你也太闹腾了，要不要这么早起啊？”
诸葛月楞了楞，都已经大天光了，这算早吗？真是不勤快的百里二公子。
她凝着眉，“昨日比这还早啊，我还以为你也习惯早起呢。”
百里风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晃了晃头，努力甩走睡意。
“谁习惯早起啊？昨日不是有事吗？”他带着起床气地翻翻白眼，无奈地说：“走吧，先跟我去个地方，再去买家私。”
百里府的马车停在了“金翠行”门口，百里风懒洋洋地靠着车壁，指挥风三去取东西，风三进店取了个精美的盒子递给百里风。
马车继续前行，百里风扫了几眼盒子都没有打开看，顺手就把盒子递给了诸葛月，“丑丫头，拿着，不用谢。”
诸葛月有些惊喜地接过盒子，“这是给我的？不会是金簪吧？”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根对称的梅花金簪，她笑了起来，“这个是我们家的店，你在我们家店里买金簪送我？”
百里风靠着车壁，拽拽地说：“汴京城里你家‘金翠行’的金饰做得最好，这是订做的，不是随便买的，你不是喜欢梅花吗？家私、金簪我给你买。”
诸葛月甜甜地一笑，把簪子拿出来插在了发髻上。
没有女人不爱黄金饰品，她自然也不例外。“谢谢！”
百里风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说了不用谢，我比你哥先送金簪我赢了你哥，呵呵。”
诸葛月歪了下嘴，感激的心情碎了一地，敢情送我东西是为了和哥哥攀比？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金簪，簪子上用黄金拉丝做成五朵梅花，做得非常精致，确实合心意，冲这点不跟他计较了。
马车在一间家私行门口停了下来，两人下车往店里走去。
店铺很大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一楼卖的都是普通家私，二楼是高级家私，百里风直接就带着诸葛月上了二楼，招呼诸葛月随意看、随意挑。
这里的家私样式其实特别相似，只是用料不同、颜色不同价格就不同，说白了还是挑木料，都是一整套的卖。
诸葛月按自己想的走到了一套黑檀木的家具面前，她其实挺喜欢黑色，低调厚重。
左右看了看，一整套里有拓跋床，美人榻，衣柜，桌子一套，书案，梳妆台，洗漱台，书柜，屏风等10几件一套，几乎包含了卧室和书房的一切家私。
整体看下来诸葛月很满意，开口问：“掌柜的，这一套黑檀木的家私多少钱？”
掌柜的恭敬地回：“这套5000两银子。”
诸葛月正想开口问最低多少，就被百里风打断，“掌柜的，傍边那套金丝楠木的多少钱？”
金丝楠木？诸葛月一愣，顺眼往傍边看去，果然有一套橙黄黄的金丝楠木家私。
掌柜的依然恭敬地回：“金丝楠木的这套，整个汴京城里也就这一套，要两万两银子。”
诸葛月咋舌，瞬间觉得刚刚那5000两的黑檀木家私都不需要还价了。她连忙拉着百里风小声地说：“太贵了，刚刚那套黑檀木的就很好了。”
百里风却笑了笑，“全城就一套吗？”
“是的客官，这套金丝楠木，本身造价昂贵，光工时就费了整整一年，通常是富贵人家拿来添妆才会买，所以汴京城的家私行里，也就只有我这里有这么一套，别家可做不起金丝楠木的家私。”
百里风眼眸一亮，“那就这套吧，我要了。”
诸葛月拉都来不及拉，百里风就掏出银票付了钱。
两万两啊，就这么一套家私实在是太贵了，她想到今日给乌拉佑的两万两那可是可以养一万兵两个月的啊。
就这么没了？
这么稀里糊涂地买了一套昂贵的金丝楠木家私，直到揽月阁里焕然一新，诸葛月还在心疼那两万两银子。
百里风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不就是两万两吗？十万两小爷也出的起，没出息……”
诸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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