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祭祀前夕
人没到，草的声音先到了。
尹非凡寻声望去，不一会儿，木和草一人扛着口石缸，出现在视线内，身后还跟着双臂抱头，晃晃悠悠走路的鞍。
看到尹非凡，鞍放下胳膊，加快脚步，匆匆来到跟前。
“非凡，今儿个下课，去我家呗。”
“有事？”
“嗯嗯~阿伯有事找你。”
“好。”
尹非凡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草扛着的石缸，放到角落，然后是木的。
木和草动动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肌肉有些僵硬的胳膊，感觉舒坦了，立刻跟在尹非凡身边帮忙。
鞍看着三人忙活，好奇的问：“你们在干嘛？”
尹非凡把他发现的渍草用法，简练的说了，听得鞍双眼放光。
“真的这么好用？”
“你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对哦，我这就去试！”说着，鞍就要往外跑。
尹非凡眼疾手快的拽住鞍的兽皮，“急什么，还要去阿巫那听课，听完课再试。”
“啊……非凡，你可以不提醒我的。”
鞍跟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有气无力的抗议。
“也行，下次我不提醒你，反正被阿巫罚的是你不是我。”
鞍再次哀叹一声，整个人蔫吧了。
搞定鞍，尹非凡看向通往主洞的门洞，一颗颗毛茸茸的脑袋，自门洞后探出，眼巴巴的看着他，是扶抚洞的孩子们。
不等他们开口，尹非凡直接道：“想试的都可以试试。”
“噢耶~~非凡，你人真好！”
尹非凡没在意欢呼着跑开的孩子们，弄完手头的事，便跟鞍一起，去巫那里听课了。
两人到的时候，珩正蹲在篷子前，不知干什么。
见状，尹非凡暗道稀奇。
这妹子的性格，与鞍正好两个极端，鞍活泼过了头，时时刻刻停不下来；珩则安静过了头，经常在石案前一坐一整天。
听课三人组中，珩总是到得最早的一个。
往日这时间，她应当坐在石案前，温习前一天学习到的知识。
走得近了，尹非凡看清了珩在干什么，无语的想，珩妹子还是珩妹子，人家只是换了个地方温习而已。
珩手里拿着根细树枝，蘸着火塘里耙出的黑灰，在地上描绘出一个个残缺的图腾文字，神情十分专注。
尹非凡和鞍背光而立，两人的影子，恰好落在珩身前。
光线的变化，把珩从忘我的专注中拉了出来。
她抬起小巧的脸蛋，藏在纤长睫毛下的双眼，有片刻茫然，很快，茫然从她的眼中消失，恢复成往日的平静、淡漠。
“你们来了。”
“是啊，到点儿了，话说，阿珩你在这干嘛，怎么不进去。”
鞍在珩前面蹲下，认真瞅了瞅炭灰描摹的残缺图腾文字，不一会儿，便挪开了视线。
虽然是残缺的、不具备任何意义与力量的假货，但那弯弯绕绕的复杂线条，依旧叫鞍眼晕，看久了甚至会头疼。
“首领和队长们来了，巫正与他们商量神恩祭的事。”
鞍愣了愣，一拍巴掌，“对哦，应该要定下今年觉醒仪式的名单了，还有祭祀的各种准备。”
说着，鞍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嘿嘿”笑道：“往年这时间，我也不来阿巫这，倒是给忘了。”
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练习图腾文字，写出的文字，依旧是残缺的。
跟着学了好些天常识的尹非凡，虽因没有巫力，无法看、无法写、无法理解，好歹有了浅显的概念。
至少，他知道，珩写出的图腾文字残缺，并非她学的不好，而是因为，想写出真正的图腾文字，必须灌注巫力。
珩是准巫，巫力有限，无法支撑长时间练习。
故而，她经常以这样的方式，加深记忆，足够熟悉后，才会以巫力书写，尽可能避免无意义的巫力浪费，进而拖慢学习进度。
独自一人时，尹非凡也干过相同的事。
鞍见珩不理他，无趣的撇撇嘴，站起来，回到尹非凡身边。
没多会儿，鞍开始抖腿，又过了会儿，抱着胳膊，绕着尹非凡和珩转起了圈圈，时不时还要用手挠挠脸、挠挠胳膊，活像有小虫子在身上爬。
鞍这副站不定、坐不定的样子，尹非凡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刚想找点事，让鞍分散下注意力，厚实的兽皮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了。
当先出来的是冷艳高挑的二队队长恒，锐利冰冷的凤眸，只淡淡一瞥，便把多动症患儿鞍给镇住了。
恒出来后，泰和三队队长嵩也先后出来，最后出来的是首领枢。
看到尹非凡，枢舔舔红艳的嘴唇，笑着说：“非凡来了啊，昨天的烤肉不错，下次做顿火锅给我吃怎么样？”
“枢姐想吃，当然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快进去吧，阿巫等着呢。”
“好。”
尹非凡与枢说话的功夫，珩已经把地上的炭灰收拾干净，等首领和队长们离开，三人掀开兽皮，走进巫的篷子。
今儿个课程，还是与之前一样。
巫给三人说了些巫术常识、动植物知识、草药运用，讲述的过程中，会带出一些部落历史。
历史少不了英雄人物，也只有说到这些传奇过往时，鞍才能提起几分兴致。
课程时间很快过去，尹非凡和鞍，照着往常的习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珩也在整理物品，只不过，她不离开，而是准备跟着巫，学习包括图腾文字在内的真正巫术知识。
学习这些知识，需要巫力，没有巫力的人，即使听了，也难以理解，勉强理解了，也无法使用，巫自不会强留尹非凡他们。
“阿巫，我们先回去了。”
收拾好东西，尹非凡两人来到华跟前，规规矩矩的道别。
“不急，来，你们先坐下。”
虽不知巫打什么注意，尹非凡还是跟鞍一起，在他对面坐下了。
华的视线扫过两人，最终定格在尹非凡身上，“非凡，九日后举行神恩祭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
能不知道吗？
从昨天开始，时不时便能听人谈起神恩祭。
与此同时，尹非凡也猜到了华留下他们的原因。
果不其然，只听华道：“我对其他部落知之有限，但想来，祭祀流程相去不会太远，总少不了祭天、祭祖、觉醒仪式。”
尹非凡颔首。
他虽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但从得自荆部落的诸多记忆碎片画面，结合已经掌握的常识与知识，基本可以确定巫是正确的。
“我今天留下你们，就是想说说觉醒仪式的事。”
巫没留他们多久，把需要知道的部分，简单说了说，又叮嘱几句，便放他们离开。
尽管时间不长，但巫说的每句话都很重要，以至于，两人离开篷子时，均顶着张心事重重的脸。
鞍的烦恼，来自他的年龄。
倘若今年依旧无法觉醒，明年起，不能继续参加觉醒仪式的他，觉醒的希望越发渺茫。
身在崇尚力量的蛮荒，自家阿伯又是部落仅有的三名大地行者之一，鞍再怎么没心没肺，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焦虑。
尹非凡的烦恼，则来自不确定性。
他和木、草兄弟两，觉醒的都是自创的天启图腾。
尽管尹非凡反复推算多次，认为不会出问题，但没有实践，总会有几分不确定。
可他也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
想着心事的两人，皆把泰找尹非凡的事给忘了。
回到扶抚洞，尹非凡找来木和草，告知他们觉醒仪式的事。
草心思单纯，没尹非凡那么多弯弯绕绕，听到可以参加决心仪式，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尹非凡见他这样，心情也好了几分，摸摸草的脑袋，说：“别高兴得太早，阿巫可是说了，参加觉醒仪式要跳祭舞。
距离神恩祭还有不到九天的时间，你确定能学好？
要是学不好，丢人可是要丢到先祖面前的。”
草高兴的表情僵在脸上，“啊”了声，扑到尹非凡身上，“非凡、非凡，祭舞难学吗？万一我学不会怎么办？”
木虽没草这么大反应，听了尹非凡这句话后，没有表情的脸孔，微微绷紧了几分。
“我也没学过深绿的祭舞啊，怎么知道好不好学，等鞍来了，你问他吧。”
“鞍？”
“对，阿巫让鞍教我们跳祭舞。”
“我去找他！”
草满心担忧，哪还坐得住，松开尹非凡，就往外跑，跑了没几步，返身回来，一手一个，拉上尹非凡和木，重新跑出去。
刚跟扶抚洞中的同龄人一起出去晒皮子，刚弄完回来的纫，正好看到他们三往外跑，便问：“非凡、阿木、阿草，你们干嘛去？”
“纫阿叔，我们去找鞍，回来晚的话，你不用等我们。”
尹非凡边被草拽着走，边答，话说完，人也消失在纫的视线中了。
纫摇摇头，暗道一声小孩子心性，没管他们。
加入深绿部落的这些日子，让他过上了多年没过过的安稳生活，可以说，纫是四人中，对现状最满意的一个。
就连巨囊昙留在身上的伤痛，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尹非凡三人很快来到泰的篷子外，草松开尹非凡和阿哥的手，上前，刚要拉藤绳、摇骨铃，厚实的兽皮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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