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38
“我明白以我的成绩不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可是……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女孩子埋着头说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
这是临近毕业的某一天。
明日千音的成绩即便拼尽全力也只能上一所极普通的学校，而宇智波佐助的目标却是全国最高学府，东京大学。这是她从来不敢妄想的地方，是不可能够到的存在。
她和他的人生将随着高校生涯的结束，再无交集。她的少年，将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原来这才是结局。
宇智波佐助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连点表情也欠奉。他稍微侧了身子，就想从她旁边过去，下一秒却被明日千音拉住了手臂。
少年稍微一滞，便干脆地抬手甩开了她。转过身来，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漠然得像对待空气。
千音像忽然被刺了一下浑身一抖，然后又缓缓地埋下头去。她后退一步，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嗡声说：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说罢又朝少年用力地鞠了一躬，边说边流泪。“我感到非常非常抱歉，非常非常后悔……对你和你姐姐做的事。我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谅……佐助……”她哽咽着哭出声，大声喊：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她本想他会愤怒地指责自己，说她做了那些坏事没有资格说喜欢二字，说她不折手段说她心机深重。即便是他恨着她也好，那么还可以成为他心中另一种特殊的存在……
然而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忽视。她害怕他的视线，那种目空一切，而眼里唯有只有自己姐姐的，该死的视线！
明日千音这才明白，即便她再怎么努力，都不能撼动他的心分毫。他对春野樱的感情，或许不能称之为感情了，那是一种经年累月的，几乎成为本能溶于生命中的爱，是渗透血脉而又凌驾于血缘之上的羁绊相连。
不止是她，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干涉其中。
……
“大家笑起来～我要拍照了哦！3、2、1！”
咔嚓——随着一记闪光灯亮起，少年淡漠的模样定格在这张照片之中。在很久以后，各位对于自己的青春年少都将只有模糊不清的回忆，但一旦通过毕业照这样的留存回溯时，这般熠熠发光的家伙，一定会被率先注意到。
宇智波佐助啊，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在我们之中，只有他考上了最难的东大医学部。
没有人会记得曾经在论坛上大肆散布的丑闻，也没有人会记得自己是否有参与其中，是否侮辱过，语言暴力过当事人。所有流言在毕业那一刻成为终章，每个人在未来某一刻想起过去，都会是自认为的完美善良人。
……
自从上次赤砂蝎找了她之后，春野樱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哪里怪怪的。直到有一天走在路上时，她才突然惊悚地想起来，她已步入三年级，而赤砂蝎大她一届，今年早就应该考过？！可是照那家伙的说法，是今年没考要等她一起的意思？？
等等等等，她慌忙阻止了自己的脑内。他说“东大见”，难道意思是他已经考上了？然后在东大等她？不行不行，这事她得问清楚，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可怕的家伙，他不会又在大学里面守株待兔吧？
颤抖着摸出手机，看着列表里那个被她备注了“赤砂”的电话号码。想起来他要离开之前，假装借了她的手机，实际是为了留电话那个行为。她曾想过直接删掉，但最终还是没下去手，没想到现在还真有用上的机会。
深吸一口气，她拨了电话。
随着短暂的嘟声响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樱？”是清冽而柔和的嗓音。
少女心中一紧，慌忙道：“啊，啊，是我，赤砂。”
电话那头沉默一阵，然后发出她所熟悉的低沉悦耳的轻笑。“想问什么？”
“你……”樱捏紧手机，忐忑问道：“你今年没有考大学吗？”
“嗯。”
樱的心中咯噔一下，种种猜测如走马灯一般掠过脑海，“为什么要等一年”这个答案呼之欲出。
“为什么要问井野我考哪个学校？你想和我同一年考？因为想和我进一个学校？为什么……咳咳……”她连珠炮似的发问，因为激动而呼吸急促，凉凉的空气吸入口中，让她不由自主发出咳嗽。“你难道……咳咳，难道，又想报复我？你到底想怎么……”
“我喜欢你。”电话那头静静地说了一句。
春野樱的话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骤然陷入安静。
“我喜欢你，春野樱。”又重复了一句。
“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是想靠近你，不是为了报复，是因为喜欢。”少年声线平稳，嗓音淡漠，“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早在你给我递情书以前。”
春野樱大脑瞬间当机，傻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即便你认为我没资格说，我也会说的真相。”他低声缓言，“因为想看见你，所以少了一些自知之明，很抱歉。”全然听不出抱歉的意思。
“樱，还在听吗？樱……？”
听到她不发一言，话筒那边传来困惑的询问。春野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急急忙忙地挂断。
开，开什么玩笑啊，早就喜欢她的这种事，赤砂蝎以为她会相信吗？明明就因为报复把她搞得那么惨，现在还来表白这一套……是真的没有玩够吧……
下次见面一定不能怂了吧，一定要给狠狠地给他一拳。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哭？是虽然和他错过，但听闻他的话后，自己竟然觉得遗憾和惆怅了吗？如果真的和蝎在一起，尤其在知道他的过往后，她一定会加倍地努力去爱他和关心他吧。这也是她面对他总是逃避，无法对他产生确切的恨意的缘由。
但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她的心中，已经有了更重要的感情。这份感情她注定无法回应，但将会是她漫漫人生中坚定恒久的支撑，是她眷恋而刻骨的爱啊。
春野樱看了看窗外被落日余晖染成淡红色的天空，接着收回视线，在志愿一栏填下「大阪大学医学部」，最后如一切尘埃落地般地，长嘘了一口气。
……这当然是在三个月零四天，拿着东京大学医学部录取函，兴冲冲地赶上最早班列车到青森的宇智波佐助所始料未及的。
他来到学校时三年级的学生已经所剩无几，只有极少数的人还在拍照留念。少年拉了人询问，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早已经放假，而自己的姐姐却没有回家。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函件被攥得皱巴巴的。
“哇！”有一个男生注意到了他手中的录取函，“东京大学！！厉害啊！”
众人纷纷围过来，开始七嘴八舌。
“这个人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能考上东大真的好厉害啊。”
“我就说，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种学霸。”
“今年我们学校没有一个人考上东大，你真是太厉害了！”男生露出佩服而艳羡的目光，由衷地感叹道。
……所以樱是没有考上？少年从恍惚中逐渐回神。因为没有考上，所以她才没有回家的吗？没有姐姐的东大，又有什么意义？
惊讶地看着方才毫无异状的少年突然将手中的录用函揉成一团，干脆地扔进垃圾桶，随后抬步离开，众人面面相觑。
“是……什么情况？”男生目瞪口呆，询问旁人。
“……是不是，还复印了一张新的？”
俱是沉默。
……
佐助回到东京后，踩着夜色直接去了宇智波久山的公司。
男人正在一边吃盒饭一边看方案，抬头就看见站在玻璃门外静候他的少年。宇智波久山赶紧放下手中的事务，急匆匆地将少年拉进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了？佐助？”男人嘴巴里塞满了饭，一边咀嚼一边问。
“春野樱，在哪里？”少年面无表情地询问自己的父亲。
“……”咀嚼的动作突然停顿，久山以沉默回应。
“你一定知道，告诉我。”
男人把饭咕咚一声咽了下去，面带犹豫，最终回道：“佐助，我曾经跟你说过，不要让小樱为难……”
“我知道。”宇智波佐助直截了当地打断，“我没有让她为难，我只是想和她读一个大学。”
“好！”宇智波久山有些被他这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激怒，口气强硬地回：“樱说她不喜欢你，你的感情让她很为难，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所以选择假期在外面打工。”
“这些都不是重点。”眼眸凉凉地扫视了男人一眼，“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她读的是哪所大学？”
“我不会告诉你的。”男人也动了气，“你是我的儿子没错，可樱也是我的女儿，我同样要尊重她的选择。还有，樱不是没考上东大，她根本就没有报考东大。”
宇智波久山还在喋喋不休，“她知道你想和她读同一所，所以她改变了自己的志愿。她一直都在躲着你，你还不明白吗？佐助！小樱她，对你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你不要再逼她了。”
她根本就没有报考东大？
少年的身形晃了一下，有些站不稳，他抚了抚晕沉的额头，抓住了一旁的柜子。
“早点放下你的妄想，放下你对小樱不切实际的感情……乖乖去读大学。”
“我把录用函撕掉了。”
“……我会联系学校给你再发一封，电子的也可以。”
“好……”
好、好。不在一个学校也没关系，他很快就会知道她在哪里，樱不是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叫什么来着。
山中野井？不，不是，是山中井野。他可以去问她。
她说过，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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