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转班
章惟钦送完温如栩，自己也转身回家了。他出了电梯之后，看了一眼903的红木门，开始在书包里找钥匙。然而他平时放东西本就随意，这会儿在书包里一顿乱翻，也没翻到钥匙串。
找不到，他干脆就不找了。
手指勾着书包，他疲惫地往墙上靠了靠。
温如栩这样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向他爸交代自己的性向。多半是两个人吵了起来。他这样温和，能让他和他爸吵到这种程度的事，章惟钦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爸婚内出轨的事情。
不过温家先不提，他自己这边也还是一团乱麻。过年那几天的时候，其实章惟钦跟邵莹莹说了自己性向的事情。邵莹莹知道章惟钦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倒是不太在乎他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但是她问过章惟钦是怎么意识到的，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当时他否认了，可是他不确定邵莹莹有没有看出来。
而且，他爸那一关显然更难过。
他还在这么想着，903的门突然就开了。邵莹莹看他站在电梯口却不进来，轻声问：“小钦，怎么不进门？”
章惟钦提了提书包，勉强笑了笑：“我没找着钥匙。”
邵莹莹没问他怎么不敲门，把门开着，自己转身走了进去。
章惟钦进去后，把书包放在玄关处，换了鞋。然而邵莹莹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问他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章惟钦发现了她不同寻常的沉默。
他坐到邵莹莹身边，问：“妈，怎么了？”
邵莹莹转过头，章惟钦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他拿了桌上柔软的手帕给邵莹莹擦眼泪，问道：“程老师都告诉你了？”
邵莹莹哽咽了两声，说：“小钦，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到头来我还要别人告诉我，我儿子谈恋爱了。”
章惟钦不料她说得这么直白，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邵莹莹自己擦了擦眼泪，说：“你爸今晚加班，不在家。”
章惟钦哄道：“我不是怕您接受不了，想着循序渐进地来嘛。寒假的时候我不是告诉过您，我喜欢男生。我对我爸就一个字没提。”
邵莹莹哭着笑了一声：“那也得你有那个胆子。”
章惟钦看她还能笑出来，便知道在她心里这件事没那么严重。于是他说：“我确实没那个胆子。要是我爸到时候要打我，您可得拦着点。”
邵莹莹没回他这话，转而问道：“你们程老师说如栩下午被他妈妈接走了，如栩没挨打吧？”
章惟钦笑了笑：“怎么，心疼他啊？”
邵莹莹瞪了瞪他：“不心疼他难道心疼你吗？”
章惟钦握了握她的手，让她放心：“他妈妈刚从国外回来就去一中找他了，多半就是怕他爸一意孤行，让事情变得更糟。”
邵莹莹不知道温如栩爸妈和贺钰婷的事，章惟钦挑着能说的告诉了邵莹莹，她皱了皱眉：“那他爸也太不是个……”
她本来想说不是个东西，然后又反应过来那毕竟是温如栩的父亲，也不好多说，便闭了嘴。
她温柔地看了章惟钦片刻，然后说：“小钦，这件事我不可能瞒着你爸。你们还这么年轻，我们做父母的总是要多想一点。我知道如栩很好，不止你喜欢他，我也很喜欢他。可是我从小就教过你，对待感情要慎重，何况你们以前又玩得这么好。若是一着不慎，那你们便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着眼前即将成年的儿子，忽然又说：“不过，你有了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你，妈妈还是替你感到高兴。两情相悦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很庆幸你遇到了。”
章惟钦乖巧地“嗯”了一声。
邵莹莹便道：“想让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爸，这个你自己选吧？”
章惟钦笑笑，选了周天放假的时候。
-
严佳那天接温如栩回去后，便跟他商量要把温如栩的监护权拿过来。温如栩觉得温常华虽然恨他喜欢男人，但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交出这个。但严佳说她自然有办法。
章惟钦和温如栩就这样惴惴不安地在学校里又呆了几天，等到周天放假，温如栩倒是比章惟钦还要紧张。
章惟钦安慰他：“你爸那么凶你都敢和他叫板，你还怕我爸？”
温如栩摇了摇头，说：“那是因为我爸本来就不喜欢我，养我也就是为了有一个听话的继承人。可是你爸是真的为了你好，他面上再严格，终归是爱你的。”
想了想，他又说：“别和你爸起冲突，要是他骂你，你就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
章惟钦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拒绝他这番“好意”。然而温如栩本人看上去这样温和有礼，莫说章惟钦不会推责，便是他真推了，旁人也不会信，遑论他爸。
不知道邵莹莹是怎么跟章鸿说的，那天章惟钦回家后章鸿竟然没动手。但是他爸的态度也很明显，那就是不管章惟钦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高中阶段都不能谈恋爱。
至于温如栩那边，严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再加上温如栩自己的意愿确实是跟着妈，所以不久后就成功进行了监护权的转移。严梓昕本来也想回国，但她那边学业繁忙，暂时抽不出身，得等暑假。
两边家长抽了个时间见面，商量了一下孩子们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严佳即便对温如栩的性向持开明态度，到底也觉得温如栩还小。因此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不能让他们在一个班待着。
章鸿还要求两个人删掉彼此的联系方式，温如栩干脆利落地交了手机。严佳怕他是心里不舒服，他还特意解释本来学校也不准带。
最后章鸿和邵莹莹把章惟钦转到了9班。两个人既然性别相同，章鸿就按年龄算，觉得总该章惟钦多承受一点。
章惟钦收拾东西那天，温如栩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把书、练习册和试卷放在一起，其实很想过去帮他整理。
可是他知道不能。
他们这样的关系，最后只是像安城一中无数的异性小情侣一样转班分开，已经是父母给予他们最大的让步了。
17班的学生听说了章惟钦转班的消息，都到处问是为什么。本来他们最想问温如栩，可是那几天他的脸色苍白得跟刚从棺材里捞起来似的，因此便没人敢和他搭话。
最后还是章惟钦自己随便跟9班的熟人解释了一句，下半年他要专攻数学竞赛，9班的数学老师有带竞赛的经验。
然而只是为了学竞赛的话，明显不用特意转班。
不过几个月过后，大家也就渐渐习惯了章惟钦在9班的生活。徐文谦和万衡中午会去陪章惟钦吃饭，温如栩和周游不和他们一起，仿佛大家又回到了刚开始互不认识的时候。
连邵莹莹都没想到他们真的能做到减少一切非必要接触，9班的教室在三楼，她自己还偶尔转到五楼看看温如栩，章惟钦却是一次都没再上去过。
因此当高二期末考试那次，邵莹莹被分到1班监考，看到章惟钦和温如栩前后挨着坐的时候，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考试的两天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鬼使神差地就开始留意他们的状态。温如栩盯着章惟钦的背影走了无数次神，但他们却默契地一句话都没讲，从头到尾仿佛是陌生人一样。
不知为什么，明明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心里却控制不住地升起一些密密麻麻的酸涩和心疼。
那之后学校里便也有了传言，说章惟钦之所以转班是因为和温如栩闹出了无法调和的矛盾。这个说法显然比章惟钦的所谓竞赛更戏剧性，而两位当事人也并没有澄清的意思。再加上他们两个的成绩一向是龙争虎斗，这下在旁人看来倒真是王不见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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