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理之镜
第二轮搜证开始了。
秦英墨这次却没有首当其冲，白星衍正要让小小为他开门，被她拉住了。
小小一副很想留下来听他们说话的样子，但是周若然那边懒洋洋地拖着音一声叫唤，又把她被迫给拽走了。
没好气地来到周若然搜索的房间，她问：“干什么！”
尽快解决完这位警官的问题，尽快回去偷听。
周若然笑：“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你听他们讲话。”
小小气得七窍生烟，转身就要走，周若然说：“我要一个手电筒。”
小小翻了翻，掏出一个手电筒递给他，结果周若然结果手电筒就随手扔到垃圾桶里，调子懒懒的，十分欠揍。
“我要手套。”
“时钟。”
“这个是手表，我要那种圆圆的时钟。”
“你有手机吗。”
在小小几乎要忍不住狂化的时候，周若然见好就收：“没事了，你回去吧，我看他们已经聊完了。”反正小小在这儿狂化对他没任何好处。
小小也知道他们肯定聊完了，一边翻白眼一边掏钥匙：“你干嘛帮他们！”
“我就是喜欢游戏npc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周若然微笑，忽然又叫住了她。
他靠在柜子边，玩弄着自己腰间的布娃娃，哼笑了一声说：“对了，帮我带句话。告诉他们，我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算我一个。”
小小满头雾水，拧开门走了出去。
秦英墨和白星衍果然已经聊完了，二人正满脸乖巧地等她开门。
小小将周若然让她带的话告诉二人，秦英墨和白星衍对视了一眼。秦英墨勾起一个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下一轮讨论就可以结束游戏了。”秦英墨笑道。
第二轮搜证结束，开始讨论。
陈柯刚把自己搜到的证据拍出来，秦英墨忽然叫停，接着手中多出了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子。
她单手打开瓶盖，仰头对着嘴就“咕噜噜”灌了下去。
“咔嚓”
玻璃瓶被丢在脚下，碎裂。玻璃碎了一地。
秦英墨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神和气场明显变了。像是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只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的野兽。
她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放我出来了。”
接着咧嘴笑了，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了，直接开始投票吧。”
说罢，她指着【陈柯】：“就是她。”
【陈柯】有点慌了，人畜无害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为、为什么是我？你有证据吗？”
“证据？”不等秦英墨开口，从头到尾划水摸鱼的周若然替他说了。周若然狭长的双眼微眯，玩味地反问，“证据重要吗？”
【陈柯】愣住了：“证据……难道不重要吗？”
周若然哼笑一声，举起右手，拖着声调懒洋洋地说：“小小——我也投她。”
白星衍同样投了【陈柯】。
这一顿操作惊掉了陈柯本人和学霸李宸翌的下巴。
李宸翌明显被吓坏了，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你确定吗？如果投错了没准儿会有什么惩罚，很大可能是死！”
秦英墨满脸无辜：“我不确定啊，你就当是野兽的直觉吧。”她wink了一下，眸子里闪着属于野兽的凛冽。
“好吧，那你们确定要投她了？”小小舔了舔嘴唇，两眼发光，“我要对犯人上刑了！”
npc的这一举动已经证实了凶手的身份。
陈柯睁大了眼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哎呀呀，别这样看着我，”秦英墨笑了，点点她的鼻子，“小家伙，你的对应的人要被上刑了，你猜猜你会怎样？”
陈柯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秦英墨发出一阵笑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旁，抛了个媚眼。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秦英墨叫住白星衍，刚想随便找个什么借口支开小小，就见到小小拧开门去了别的房间，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看来这次我们遇到聪明人了。”秦英墨笑着说。
白星衍有点儿乖：“叫我怎么了？”
“搜集证据是没有用的。”秦英墨一张口就抛下了一个炸弹，“你有没有发现，除了一开始要求我们坐在椅子上的声音，后面并没有告诉我们游戏规则。”
白星衍瞠目结舌，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说……”
“没错！自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规则是什么，玩家们却直接认为要搜证找凶手。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这个游戏是要我们找别人？”
“由此可见，凶手是谁并不重要，我们需要的……”
秦英墨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一直都只是一个能够满足小小施虐行为的替罪羊而已。”
“待会儿我会喝下一种让我暂时没有记忆的药水，然后我就变成另一个人，那个人大概也是我，但是比我厉害。”秦英墨想了很久只能这么和白星衍解释。
……
小小带着甜蜜的笑容和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向【陈柯】走去的同时，审讯室的门开了，但并不是那扇散发着白光的门，大家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这也是应当的。如果只有这需要通过这个小小的审讯室就能通关才是见鬼了呢。
“不过我们现在连boss的一点儿线索都没摸到，怎么打boss呢？”周若然摸着下巴沉思道。
秦英墨不屑地一笑：“不需要boss的线索，直接开打。”
周若然笑眯眯的：“我喜欢你的信心。”
“我可不仅仅有信心，我还有和信心匹配的实力。”秦英墨相信自己的实力。
下一个房间有点怪，里面只静静地躺着一面镜子。
和上一个房间一样空灵的音乐响起，女声咯咯笑着：“这面镜子名为‘真理之镜’，若是你此生做了什么亏心事，便会被吸入镜中，再经历一遍此生你最痛苦的经历。
“各位都要照一次镜子，才能离开这个房间哦～若是有一个人没照镜子也不行。”
“这是什么话。”秦英墨不耐烦地伸手去那镜子，结果被周若然抢了先。
周若然脸色惨白地扯起嘴角对她一笑：“早死早超生，我先试试。”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将镜子对准了自己的脸。
他先是一愣：“这也没什么不一……”话还没说完，镜子里投影出一个景象。
周若然浑身浴血，染血的菜刀随意地丢在地上，他的怀里抱着一个显然已经死透了的小姑娘。手臂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可见他用力有多大，仿佛要把小姑娘揉进自己怀里，永远不分开一般。
周若然的脸色明显白了一度。
秦英墨暗道不好，立刻伸手要去抢镜子，被周若然一偏身子躲了过去。秦英墨骇然：“你疯啦？！”
周若然听见这话，脸色缓和了几分，闷声笑道：“我是疯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秦英墨听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也是个疯子。
一个疯子骂另一个疯子疯子，这套娃套得还挺有趣的。
周若然看起来很虚，摇晃了两下，再也忍不住，双眼一黑，跌坐在地上。
秦英墨咂舌：“这么恐怖的吗？！”她回过头去看，大家神色各异，但整体都有点儿怂的样子。就连白星衍也满脸心虚。
“看来你们都知道自己做过亏心事了，”秦英墨抱着胳膊笑了一笑，“不像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白星衍不尴不尬地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
与此同时，镜子里发生变化。
“滚呐！”
周若然比现在看起来稍稍年轻了一点，他被一脚踹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在马路对面的公园栏杆上才停下来。他的白衬衫被撕扯得破烂，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他吃痛地捂着腹部，缓缓地倚着旁边道路上的小长椅站起来，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鲜血，哑哑地失笑了一声。
男人警告似的、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厉声道：“以后别让我在看到你在苒苒身边！”
少年并不在意街上的人投来的目光，懒懒地倚在小长椅上，只是对着男人笑。
男人被笑得一阵悚然，回过神来之后又惊讶于自己怎么会被一个不过十几岁出头的小屁孩吓到，恶狠狠地说：“听见没有！我不管你对苒苒怀着什么恶意，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然……”
他挥了挥拳头，猛地关上了门。
周若然不笑了。对着紧闭的门，他的眼神里这才流露出来一丝真实的情绪。
那是怨毒的眼神。带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怨恨。
不过只是一瞬他便将眼神收回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常年挂在他脸上的温润的笑容。被又踢又打得遍体鳞伤的，他的心情居然很好似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左脚轻右脚重地一步一步走了。
走过几个拐角，如果有人在观察他，会发现他绕了一圈到了刚刚那户把他踹出来的人家的后院。他缓缓地倚靠在后院的墙上坐在了地上，仰着头，凌乱的发遮住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鼻梁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苒苒会来吗？
肯定不会了吧，他自嘲地想。苒苒被家里人好好地教训了一顿，以后一定不会再偷偷跑到后院里和他隔着墙玩了。
虽然是这么肯定地想着，他的身体却僵硬得动弹不得，赖在这里不愿意走。心底好像在隐隐期待着什么，期待着那个小娃娃扎着两个跑起来就摇摇晃晃的小辫子，一颠一颠地朝这边跑过来。
他因为疼痛呼吸急促地喘息了几下，骨节分明但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周若然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这面墙的唯一一个能看得到外面的小缺口。这个小缺口大约只能让成年人伸进一个手掌进去。
这么小小的一个缺口，却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他靠在墙上，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或许是觉得自己狼狈地在等待着期待着一件明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的这幅样子太过于滑稽好笑。
苒苒不会来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他的却还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心脏一样，喘不过来气。
他在期待着什么呢……苒苒不会来了。
他却不想走，仿佛在期待着奇迹发生。
苒苒真的不会来了。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就算苒苒想来，她的家人也不会允许的。所以如果苒苒没有来，她是有可能想来的。
这么想着，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捂着腹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了。或许是不舍吧。
苒苒不会来了！他在心里喊道。
“姐姐，你在吗？”
小奶音从缝隙里传了出来。
周若然猛地一愣，回过头朝那缝隙里看进去，什么也没有。
是幻觉吗……
他明知道是幻觉，却又坐了回去，一开口是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沙哑声调：“嗯，我在。”
他把手从缝隙里伸了过去，假装自己握住了那一双白嫩的肉嘟嘟的小手。
周围静悄悄的，但是周若然却在这一片静谧当中不可思议地听见了苒苒可怜巴巴的声音：“姐姐，疼吗？”
“不疼。”周若然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那只并不存在的手，眼底带了真诚的笑意。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有苒苒和姐姐在一起，姐姐不疼。”
“苒苒”给他的手吹起，一边吹一边认真地说：“呼呼……苒苒给姐姐吹吹，痛痛飞～”
“宝宝，你都16了，怎么还那么幼稚。”周若然哑然失笑。
这次“苒苒”没回答他。周若然伸手去够她，摸到的自然是一片空气。她便再也不能假装苒苒在这里了。
他有些费力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嘟囔着：“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第二天的头条就是，一男子饿死在xx路，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么说着，他又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想，没准是一女子饿死在xx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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