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但张雨薇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其中的暧昧。
“你偷看我！”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正是姜左岩的那张背影照，她的发丝若有似无地撩过他的鼻尖，让人心痒痒。
“讲讲道理，是你在偷看我好不好？”姜左岩清冽的声音中带着无奈。
张雨薇脸颊一红，又抬头时，姜左岩已经直起身来，眼眸低垂着看向她，“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
她这才发现，姜左岩英挺的鼻梁上正架着一副眼镜，精薄的镜片衬得整个人有一种禁欲的气质。
她突然想起一个词：斯文败类。
用来形容他，真是一点没错。
她缓过神，脚尖点地，稍一用力，椅子便滑开了一道距离。她起身，站直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带着一种侵略性，“如果我问，你会告诉我吗？”
“会。”姜左岩也看着她，眼神丝毫没有躲闪。
张雨薇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荡，见办公室同事都已经离开，她也丝毫不扭捏，把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以前不是叫左岩么？”
姜左岩也以同样直白的目光回视着她，“我妈姓左。”
“那为什么现在叫姜左岩？”
“我爸姓姜。”
听到这里，张雨薇了然，果然啊果然，真是找了一个有钱的干爹，瞬间就觉得往日的男神一下子变得肤浅了，眼神也不由变得嫌弃起来。
姜左岩看着她脸上的变化，大概也猜到了她心里的小九九，无奈地笑笑，解释道，“准确来说，我本名叫姜左岩，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婚，我跟我妈，所以改名左岩，现在……”姜左岩摊摊手，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去解释这其中的复杂，“你要是觉得别扭，还像以前一样称呼我也可以。”
显然，姜左岩对张雨薇理解能力的判断是正确的，她确实听得云里雾里，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迷茫。
姜左岩双手环臂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想起以前她也是这样，遇到问题喜欢刨根问底，姜左岩也总是耐心地给她解答，但最后的结果嘛……有些事光努力是不够的。
比如张雨薇的理解能力。
差强人意。
“所以你突然失联，是因为公司？”张雨薇的眼神中带着倔强，还有些许的怒气。
“嗯。”
“忙到说断就断，把所有联系方式都换了个遍？”
“嗯。”
张雨薇自嘲地笑笑，眼神瞥向别处，没再看他。
突然觉得自己挺好笑的。尽管被他这样躲避着，也受过那么些委屈，可她心里始终对他有那么些不一样的感觉。
说是爱也好，恨也罢，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没换，就希望有一天他能回来找自己，甚至曾经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他回来找她时的样子，连怎么怼他都已经背诵得烂熟于心。
可是什么都没有。
有些可笑，她和他重逢的第一面是在一场相亲局上。
她还守着那段回忆不松手，可对方早已准备好接受下一段感情，可能在此之前，他已经接受过无数段了。
真是讽刺。
忽然电梯铃声响起，两人向电梯方向看去，就见到一个穿着黄色制服的人，手上拎着一份外卖，“您好，请问哪位是‘不放香菜不放辣’？”
压抑的气氛突然烟消云散，张雨薇快被气笑了。
张雨薇脸上顶着几条黑线，幽幽地举起手，“我。”
她侧身从姜左岩身旁绕过，接过外卖小哥手上的袋子，“谢谢。”
“不客气，‘不放香菜不放辣’小姐，麻烦给个好评！祝您用餐愉快！”外卖小哥极度热情，声音响彻整片办公区域，甚至带着回声。
张雨薇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余光看到姜左岩嘴角擒着一抹笑意。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姜左岩，似乎在下逐客令，被人这么盯着，用餐怎么可能愉快。
“这么快就开始加班？”姜左岩扬了扬眉，眼睛指了指张雨薇面前的午餐。
“嗯，所以姜总给涨工资吗？”张雨薇仰着头看他，他长得很高，衬得自己在他面前小小的。
“按规矩办事，找人事记考勤。”
这官方回答倒是拿捏的很好。
见他没打算离开，张雨薇便也不管不顾地拿出午餐，吃了起来。
午餐是份沙拉，其实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但昨晚吃得太多，今天胃都不怎么舒服，所以才准备吃些清淡的东西。
姜左岩见状，回了办公室没再理她，手头还有些资料要整理，尽管音觉已经提前放假，可总部却仍在紧锣密鼓地冲刺着最后的业绩，一大堆事务等着他决策，浪费一分一秒都觉得奢侈。
张雨薇便吃边刷新着顺风车的界面，大概是因为近几年顺风车频频出事，连带着软件的使用人数也不怎么景气，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接单。
越刷越焦虑，她索性拿着手机看起了电视剧。
是部无脑偶像剧，张雨薇每次也就是打发时间，不怎么看进心里，毕竟现在电视剧的制作越来越粗糙，演员的演技也不怎么样，既然都是烂剧，那还不如找个长得顺眼的。
剧情有些俗套，男主因为家庭的原因，抛弃了女主。
看着看着思绪又回到了刚刚，忽地想起了一句话，挺符合现在的情境，也挺符合她现在的心情，于是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编辑着：“假如我漂亮到稀缺，你大概不舍得我在你生命中消失。可惜我是张三李四，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
编辑完后，发表，随后把手机丢在一旁没再理会，闷头吃着午餐。
吃差不多时，正看到姜左岩从办公室出来，西装外面穿了件毛呢外套，很讲究，看起来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姜左岩的神情也和刚才很是不同，紧绷的下颌线衬得整个人的线条更加硬朗，看着很严肃，但也不忘调侃她，“还不回？公司有权拒绝无效加班。”
“……我在等车。”
“几点？”姜左岩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有些紧张，但赶一赶应该也来得及送她去高铁站。
“还不知道啊，顺风车还没人接单。”说着，张雨薇又伸出手指滑动了一下顺风车界面，果然还是没有回应。
“走吧，送你回家。”
说完，姜左岩步履匆匆地朝电梯走去，看起来应该是真有急事，但这话说的真是很有歧义。
送你回家？
回谁家？
你家么？
等张雨薇在脑海中演完几场电影之后，姜左岩早已站在电梯里，手摁着按钮不让电梯关门，眼神示意她赶紧过来。
张雨薇见好就收，赶忙拎上自己的包，顺手把垃圾也带着，想了想假期保洁应该也不上班，于是就这么拎着吃完的饭，上了电梯。
电梯内局促密闭的空间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姜左岩倒是没有任何异常，期间还拿出手机回复了几条微信。
他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平时也很少看朋友圈。只是此刻朋友圈那一栏的小红点上，显示着张雨薇的头像，点开，便看到了她发的那段话。
又想起吃饭前两人的谈话，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句，“你有小名没？”
张雨薇一愣，现在的领导都这么关心下属了么？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自己那个小名实在是太过矫情，说出来会让人笑话，于是又摇了摇头，“只有身边亲近的人会叫，而且很少这么叫了。”
“不叫张三吧？”
张雨薇猛地摇头，这名字多难听，“甜甜。”说完又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小时候取的，长大都不怎么这样叫的。”她又强调一遍，生怕别人觉得自己这名字自恋。
“哦，张甜甜。”姜左岩意味深长地喊了一声，普通的名字在他口中说出来，却也真觉得甜了。
她摇摇头，妄图使自己的理智回归。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后，她跟在姜左岩身后下车，眼睛四处搜寻着垃圾桶。她一溜烟跑过去，迅速扔完后又一溜烟跑回来。
姜左岩听着身后哒哒哒的小碎步忽远忽近，人笑了笑，刚刚那般严肃的情绪也舒展了一些。
姜左岩的车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张雨薇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通常，男人车子的副驾驶都是留给女朋友的，于是，她绕过副驾驶，准备去拉开后座的车门。
冷不丁和他对视一眼，他的眼神仿佛钉在了她身上一样，张雨薇伸出去的手又往回缩了缩。
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句歌词：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她但凡能自己跑回家，都不会搭这个顺风车。
“我坐哪？”不懂就要问嘛，张雨薇深谙这个道理。
姜左岩无所谓道，“随便。”
“哦。”张雨薇坦坦荡荡地坐到了车后座。
车里干干净净，车内弥漫着独属于他的味道，和他身上一样，很久以后，张雨薇才知道那叫做冷杉味，很清爽。
姜左岩发动车子后，一直没动，车子也停在原地，饶是张雨薇这么神经大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难道是车子坏了？？？
不会这么凑巧吧？？？
怎么回趟家这么难啊……
姜左岩长出一口气，舌尖顶了顶腮帮，人也带着一种无奈的痞气。
张雨薇一愣，他这习惯跟几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下车。”姜左岩清冽的声音响起，车内的空气都变得冷了几度。
？
不是你要送我回家的么？
折腾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张雨薇百思不得其解，有点儿生气，但自己毕竟是蹭人家的顺风车，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好。”她拿着包，下车就往电梯间走，大不了再回办公室等一等呗。
可那倔强的步伐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她真生气，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张雨薇又折回到车前，狠狠踹了车胎一脚，眼睛里仿佛有怒火在燃烧。
姜左岩笑着降下车窗，“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行动？”
张雨薇这人，听风就是雨，往好了说是雷厉风行，往坏了说就是急脾气，姜左岩这边话还没说完她就下车自己发脾气。
“姜总您说。”
得，这一声姜总算是把这两天的情分都抹去了。
“坐我旁边。”姜左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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