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朵
乔墨怀夫妇陪在病房，方筱乐还在睡，本该去公司的乔牧屿此刻坐在盛淮的办公室里。
“伯父伯母也觉得筱乐异样吗？”
“没有。”
“说实话我也没觉得，筱乐清楚记得我名字。”盛淮两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耸了下肩：“你情绪太紧绷了，放轻松，她既然醒了，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好。”
乔牧屿拧着眉，没说话。
方筱乐也记得他的名字，她准确说出了“乔牧屿”。
他们并未真正交往过，方筱乐也不是个粘人的妻子，但仔细回想，方筱乐每次见到他都热情洋溢，难掩的兴奋骗不了人。所以他知道，就是很不对劲。方筱乐的态度与她迷蒙中说过的话无一不在提醒乔牧屿——我们不熟，请跟我保持距离。
会是他想太多么？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样，盛淮忍不住感慨：“屿哥，想不到你还挺长情的，以前我还以为你比我哥花心，看来都是误会。”
“什么眼神。”搁以前乔牧屿肯定要怼人，如今他心情实在欠佳，便只不咸不淡地敷衍一句。
提及盛柏洺，乔牧屿想起来了，这家伙没交代跟姓顾的吃饭后续，不过这两天医院风平浪静的，再没见顾北时的影儿，乔牧屿估摸他已经回南江了。
最好是回去了，以后也别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对金时的买卖没兴趣，可是如果顾北时再跑来闹眼睛，那可说不定了，乔牧屿自认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正人君子。
“走了。”乔牧屿长腿一撑站了起来。
“回病房？”
“去上班。”
盛淮慢条斯理地鼓着掌：“但凡我哥能有你一半上进，我也敢躺平两天好好谈个恋爱。”
“所以你觉得躺平两天医院会倒闭？”
“那倒没有，只是很多事不亲自盯着就不能安心。”
乔牧屿已经朝门迈了几步，听见盛淮的话便停下来，转过身，说了些劝诫的话。
“你收纳筐里那些零食都是备给女朋友的么？经常让她过来陪你加班？工作是做不完的，钱也赚不完，但每个人的耐性都有尽头，在她在乎你的时候别挥霍，有时候一觉醒来就忽然失去对方了，这时再追问原因又有什么意义。”
盛淮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乔牧屿自嘲一笑，转回身开门走了。
盛淮像是听进去了，但乔牧屿知道他并没听进去，或者这一秒的确听进去了，下一秒呢？烟消云散了无痕迹。很多人都是这样，拥有什么便挥霍什么，包括他自己。乔牧屿想，如果许多年前有人跟自己说这番话，他会是什么反应？他想，他大概会在心里骂对方傻逼吧，能挥霍说明有资本，身心自由钱财大把，世间还会有较之更快乐的事么？
三十岁的乔牧屿对那时候的自己充满悲悯，他真心希望当时能有傻逼对他讲这番话，也将他洗脑成一个地道傻逼。
那样的话，如今的自己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徒剩自由虚名。
方筱乐中午又醒了一次，精神状态更好了些，能多说不少话。
乔墨怀那会儿在楼下遛弯，林岚和护工陪在病房，方筱乐睡醒时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声“妈妈我饿了”。
林岚又高兴又激动，急忙吩咐护工找盛医生过来。
盛淮来时看见林岚握着方筱乐的手，方筱乐虽然还恹恹的没力气，但嘴角微微扬起，场景格外温馨。知道方筱乐的情况肯定会一天更比一天好，盛淮也觉得高兴，忍不住笑着插嘴：“看看，上哪找林阿姨这么好的婆婆，对儿媳比对儿子还上心。”
“筱乐说饿了，她现在可以进食吗？”
方筱乐的苏醒给林岚带来了巨大生机，长久阴霾的心情乌云散尽，就算方筱乐想要月亮她也一定会想办法的，更别说是饿了这种小事。林岚迫不及待地想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盛淮上前，又对方筱乐做了些基础检查，听力视力都没问题，配合度也高，说话有气无力但思维清晰，盛淮问的几个问题她都答上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方筱乐。”
“今年多大年龄？”
“二十七。”
“你妈妈多大年龄？”
“五十二。”
“爸爸叫什么名字？”
“乔墨怀。”
“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是……”方筱乐认真想了下，虚弱回：“负责管理泽怀集团。”
“很好，今天的问答测试就到这儿，明天我再过来问你些别的，不要紧张哦，因为你睡的时间比较长，这样的小问答会锻炼你的记忆重塑。”
盛淮笑着答复林岚：“林阿姨，可以帮筱乐准备些流质食物了，她现在的状态自主吞咽没问题，不过食物一定要清淡，各种调料能不放就不要放，有一点点咸味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急着大补，那样反而对她身体恢复没有帮助。”
林岚不住点头，笑眼慈祥：“好的我都记住了，一定严格执行你说的，好让筱乐尽快恢复。”
护工很有眼力：“林太太，今天时间紧，我先去餐厅让师傅做些清淡有营养的流食让方小姐吃吧？我们这里有位师傅是很知名的营养专家，您可以放心的。”
盛淮接了一句：“是的林阿姨，袁师傅是我哥重金挖来的，专为不同病情的患者烹饪营养餐。”
林岚应允：“好，那就辛苦你了。”
护工步履匆匆地赶往餐厅。
“妈妈。”
林岚跟盛淮齐齐回头。
“怎么了筱乐？”林岚重新坐回床畔，爱怜地轻抚着她的手臂。
“我到底睡了多久呀？哥哥都结婚了吗？嫂子是谁？我认不认识？”
这几个问题令医生和母亲都怔住了，他们对望一眼，好一阵子没说话。
方筱乐平平扁扁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唇边的笑意却更明显了些，眼睛也恢复不少光彩，清清亮亮地望着他们，正等着听答案。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挺不错的。
看看，上哪找林阿姨这么好的婆婆，对儿媳比对儿子还上心。
盛淮梗住了，进门时他这句话里的主人公就是林阿姨跟你方筱乐啊。
方筱乐慢慢眨着眼睛，还没听到答案，她就急着叮嘱：“妈妈，等下我可能又要睡着，你让哥哥忙自己的事别来这里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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