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翠柏里
整个盛京还未因浴佛日热闹多久，灾祸就从边关传来。
“官家八百里急报。”进殿内的内侍跪在地上还喘着气。
公德立刻上前把纸折拿给官家。侍从还跪在地上，把人缩成一团，恨不得躲到地底下。
李煦放下手中原本的册子，把纸折打开来看。急报便是军事，能让人如此慌张的不是连年战乱的永兴就是如今太平的翠柏里有变。
“公德即刻去宣同平章事和枢密使入宫来。”李煦吩咐着，再拿起纸折来看。
纸上的每个字都体现着这事情的紧急。
林宴同枢密使刘岱来的很快，入宫路上两人也听传唤的人讲了个大概。
翠柏里突遭袭击，梁王带兵抵抗，伤亡惨重。
内侍提灯在宫里跑动着，侍女端着茶盏行如风，女官也拿着书册来去匆匆，无处不体现着事态严峻。
翠柏里裴氏三代无败仗。
林宴与刘岱到垂拱殿里，刚拱手要行礼便被李煦阻了，说着：“今日不必行礼，公德赐椅。”
两人便一揖，端坐在李煦桌案前，传递看了公德拿过来的纸折。
原还不单是翠柏里的兵败，梁王经此一战负了伤，身中数箭，被马拖行数里之外。得亏亲兵舍命相互才捡回这条命。如今退回庸城养伤，由副将带兵在翠柏里相抗。
等两人看完，李煦便直接说：“今日来，就两件事，刘岱枢密院能否即拟出名单，派武将前往翠柏里。”
刘岱从交椅上起身，惶恐着：“陛下，翠柏里远处西北且被裴家世代统帅着，从盛京派人前去一来路远二来将领与军队需要时间磨合。臣以为此乃最下策。”
官家轻拍着面前的桌案，脑子里过着刘岱的话。
“那依你看当如何？”李煦也知晓此为下策。
来的路上刘岱就想好了对策，直言道：“不若直接下旨派永兴的许稹带亲兵前去，永兴离翠柏里路近且许将军的军功才好让人信服。”
李煦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法子，可也有种种顾虑。
“光仪觉得呢？”官家习惯的问询同平章事，目光过去才想着该先回了刘岱的话。
今日所问便像是在说该立嫡还是立贤，左右皆为难。林宴也没想到官家会先来询问自己。
“官家，若此刻派人去翠柏里他日梁王伤好，这位将领是该留在翠柏里还是召回盛京呢？”林宴问着，却又不是问。
这便是在同李煦说，今日所为是要夺了翠柏里权还是单纯的解翠柏里之围。
官家看着纸折也想过，直接叫人去接了对方的位置，借着伤让裴矩回盛京来养。可这般行事亦有风险，此刻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让许稹先行解翠柏里之围，这个地方关系着庸城，若失守，那庸城事变便不是这般好谈了。
官家这时才又看向刘岱，问询着：“平符，你觉得如何稳妥。”
“臣以为，此刻能保庸城才是大任。”刘岱说得便直接些，他现虽为文臣，可也算将门出身，对于行兵更为了解。
今日翠柏里的败仗会否影响庸城失守，远远要重要过后续的权衡，谁能守住才因派谁去守。
李煦思量着最后只言：“果然还是派许稹去能更快一些。”
枢密使立马附和着答是，夸官家盛名。
正巧这时公德在外头叩门说着有急报。
内侍递上来说着：“是梁王的急信。”
信壳上盖着梁王的章印便是梁王同官家的私信而非翠柏里的军报。
李煦即刻拆开，怕是梁王有变。信纸不长，梁王所言不多，可每一个字都让李煦失了兴。
还是习惯的同左侧的人说着：“光仪，梁王这是想要世子回去啊。”
林宴没有见着信的内容可看着李煦的反应听着这话大约是能明白信中的内容。世子毕竟长大此刻回翠柏里或许能成个契机。
“那陛下当在政事堂再谈。”林宴提醒着。
事态便又再次发展着，不受控制。
等人都散去，李煦才吩咐道：“公德明日下了朝宣太子来。”
公德记下，也暗自思量着太子与此事的关联。
政事堂秉烛等候，朝官们来的极快，人人都知事情危急。
公德在朝上把发来的军报一字不差的念了一遍，翠柏里的伤亡和裴矩的重伤，每一句话都压得朝堂上气氛更加静谧。
周平第一个站出来，上前请旨愿前往翠柏里，为将者当万死不辞。
李煦便看了刘岱一眼，一言不发。
枢密使立即上前，言道：“镇国大将军忠义，可翠柏里军情着实焦急，从盛京带兵前往可谓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周平不耐烦文官这一套一套的说辞，再远的火他周平皆能解。朝着刘岱咄咄：“事到如今盛京不去，那我们这些留在盛京的武将焉有用处。”
眼瞧着这两个人要吵起来，李煦依旧坐高堂不言语，他在等。
下头文官与武将思维差异，言语之间也是谈不拢。一言一语的相互驳斥。
兵部侍郎余深看着几方争执不下，折中而言：“如今看来，永兴距离翠柏里最近，不如让护国大将军前往。”
终于有人提及，李煦即刻言道：“刘岱你觉如何。”
朝堂瞬时安静看着官家、看着刘岱也打量着余深。
“官家臣觉得侍郎此言可行。”刘岱立刻附和就等着别人来提。
看着如此，傻子也明白官家早有定夺，下面的朝官立刻附和着赞同。
林宴莞尔，在最前头一言不发。
永兴总归没有庸城来得紧要。
林府里，也点了一夜的烛火，林宴是突然被内侍叫去的，动静极大，就是最里头的桦秋阁也听着声音。
林柔起身，寻到母亲正屋里，才发现哥哥也在。
看着哥哥与母亲一脸严肃，还不知发生什么的林柔便心里一紧，此刻入宫，除开兵逼大内便是边陲有变。
看着林柔坐下也没了笑脸，林珲才出言道：“无事的，柔丫头。听着意思就是翠柏里兵败，要烦也是政事堂的事，夜深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林珲看着林柔，知晓自家妹妹从小便想当个女将军，对这些并不陌生。可林珲从前不阻止并不代表他觉得林柔真的可以去。知晓这些就当解闷，不必真的烦忧也不用真去拼性命。
林柔却皱起眉，她能猜到兵败，但想着大概是永兴，翠柏里连年来显得太过安稳。
林柔自是不肯走，外头主屋的女使也在此刻传报着：“珲哥儿，谢大人在外头求见。”
林柔听着声音也站起来，谢筠来了。
林珲起身离开，林柔陪着母亲，可心思都在外头了。没同母亲说几句，便还是想听外头议事，便偷偷带着秋儿，绕到前院里。
侍从端着茶水，谢筠同林珲一道坐着，在谢府一得着消息谢筠就往林府来，想着这里消息定然更全，也想直接同林珲商议。
林柔远远瞧着，虽看不清人，却乐意这般瞧着。
“今日，翠柏里兵权便是争端，想来天家是想收回，这般好的机遇，定然不会让裴煜回去。在一个梁王，那庸城永远是裴氏的庸城。”谢筠说着自己所想。
林珲却不这般认为，这之间还是有所差异的：“可梁王世子与梁王不同，裴煜在盛京里养大，且同太子一道长大的，此间得有情谊。”
他日太子登了大宝，盛京与翠柏里的关系定是能缓和的。
后头的林柔一听，裴煜不能回去，心里便一紧。她知晓裴煜不日及冠，梁王世子在及冠前回不到翠柏里那他日与将领之间必定得有嫌隙。
一个盛京里养大的世子怎能服众。
翌日一大早，公德便亲自去到东宫。
李佑从见着公德便明白官家要同自己讲什么，昨夜翠柏里兵败的消息已是传得满城风雨，裴家几代未有败仗，翠柏里稳固多年，让世人都忘记了战场就是一个有胜有败的地方而裴氏也只是血肉常人。
进了福宁殿，李佑依着礼法朝官家行了跪拜礼而后才起身唤一声爹爹。
“佑儿，朝堂之事可谓世事难料。”官家的开头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李佑明白对方在讲什么。
李佑看着“爹爹会让裴煜回翠柏里吗？”
官家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反应，问他这个问题的人着实太多，让他本能的没有任何表现可以考究。只问着：“佑儿想让他回去吗？”
李煦看着自己的长子，李家的太子，思量着对方会给出的答复。
可李佑只是抬头看着自己的爹爹，人总归喜欢做些无用之事，就如同今日这一问。像是试探可又不必试探。
“佑儿，他回不去的。”这是官家能给的做明确的答案，也是给李佑一个指示。
李佑也不再执拗这个问题，又言道：“那爹爹会派谁去守翠柏里。”
“永兴近来和顺，让许稹先去守些时日。”李煦自觉这是最好的法子。
李佑蹙眉，心里困惑却没有再开口去问，这一趟他已然得了答案。
离了福宁殿，庆洵跟着自己的主子看着殿下面色凝重的样子，便知晓这一场谈话是不愉的。
https://www.xygwh.cc/60808/60808823/2520713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ygwh.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ygwh.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