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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命难承之痛


“赛芙拉,算我求求你,多少吃点东西吧?”

        多尔芬小心地轻声呼唤着赛芙拉的名字,对面的牢房里没有丝毫的回应。如同先前劝告小天狼星的那样,现在赛芙拉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不仅对外界的一切动静无动于衷,连食物与水都没怎么动过。

        赛芙拉醒来后就是这个样子,她抱膝坐在墙边,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第一天晚上基莱娅毫不在意,她说等明天醒过来就好了,第二天赛芙拉依旧不动弹,基莱娅对多尔芬说,论捅人伤疤,摄魂怪都比不过你,第三天,基莱娅沉默了。

        赛芙拉动了,但不是因为听进了谁的话,她只是彻底地昏过去了,身体维持不住原本的姿态,顺着墙壁“咚”地一声滑倒在地面上。

        多尔芬紧张地大喊大叫起来,连不愿与食死徒多言的布莱克都抬起头望向他的方向。多尔芬只恨自己块头太大,挤不出栏杆窄小的间隔,明明昏迷的赛芙拉近在咫尺,他却只能徒劳的呼喊,别说巫师了,连摄魂怪都喊不来一只。

        “她这是不想活了。”掐准一个呼喊的间隔,基莱娅意外平静地说。

        多尔芬“哐”地一声撞击在铁栏上,他愤怒地吼基莱娅:“闭上你的臭嘴!你胡说什么!”

        “她刚来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不吃不喝,就死气沉沉地坐在那儿出神,那会儿我已经在这鬼地方关了一个多月,没人跟我交流,我憋得要发疯,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关在我附近,可是居然是这副样子。”基莱娅低头轻微地勾了勾嘴角,接着回忆道,“我一夜没睡,第二天凌晨她还那样,我就先崩溃了,我哭得那么大声,在英吉利海峡都能听到——赛芙拉后来是这么跟我形容的。我毫无道理地控诉她,我说我只是想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我的刑期只有十二年,我不想三十岁出狱的基莱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答应陪我努力地活,撑到我出狱,或者我们中的一个人彻底疯掉为止。”

        基莱娅抬头望向对面的西里斯:“你之前很疑惑我跟赛芙拉的相处方式对吧?愤怒和仇视中最难产生快乐,我们付出了很多代价才摸索出来,这是在阿兹卡班最安全的交流方式。”

        “太多囚犯在几个星期之内就疯掉了,谁知道撑了一年多的我们内核究竟坏了多久呢?每次被摄魂怪进餐后她都会这样儿,但第二天总能逼自己走出来。这次不一样。”

        “摄魂怪只能掀动回忆,你却非要提‘如果’。多尔芬,如果赛芙拉真就这么死了,那你真的活该。”

        多尔芬怔愣了一会儿,他打着哆嗦,牙齿咬的咯咯响,片刻后他更猛烈地撞击牢门,咆哮着赛芙拉的名字,企图能唤醒她。

        基莱娅往墙上一靠,用微不可闻的,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音量低声说:“睡一觉就好了,明天醒来她大概就不在那儿了。”

        粗大的栏杆纹丝不动,哪怕多尔芬已经气喘吁吁,两条手臂都火辣辣的疼痛。他几乎要绝望了,茫然地望着赛芙拉,大脑里一片空白。一只摄魂怪飘过去,然后是第二只,布莱克抓着栏杆疯狂地叫喊着什么,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多尔芬突然意识到有人来了。

        多尔芬也抓着栏杆大喊起来,他想找人来救救赛芙拉,但没人能听清他在讲什么。布莱克高声嘶吼着他是无辜的他要求审判,贝拉特里克斯疯狂尖叫着大喊主人没有死他一定会回来的,莱斯特兰奇兄弟怒吼着要求泥巴种押解人别碰自己,还有些平时浑浑噩噩的囚犯痛哭流涕地大声认错求饶恳求放他们出去,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常年押送犯人的打击手见怪不怪,给自己上一个降噪隔音,直奔深处的牢房而去。

        可能是吸取了上次险些被多尔芬反击成功的教训,又或者单纯因为这次的犯人格外穷凶极恶,押送三位莱斯特兰奇以及小巴蒂克劳奇的不再仅仅是两个打击手,还有他们的几个同事以及四五位傲罗。他们路过了多尔芬的牢房,其中一个警惕地侧了下头,眼罩的中心是只鲜明亮蓝色的假眼,正飞快地滴溜溜转动着。是穆迪。

        多尔芬立马大声呼喊起穆迪,但穆迪不为所动,多尔芬从没有这么恨过降噪隔音这个咒语。如果说魔法部的这群人中有谁会愿意救赛芙拉——一个濒死的前食死徒,那恐怕只有阿拉斯托穆迪。但他走在远离多尔芬的那一边,并且没有认出赛芙拉。

        多尔芬徒劳地挣扎着,看着他们依次把贝拉四人关进相对的四个牢房中锁好,铁栅扎入地下,再难撼动。任务完成,在他们原路返回之前,穆迪脱离了队伍,站到多尔芬的牢房前。

        两个人对视着,多尔芬看着穆迪脸上的累累的伤痕,想起六年前自己抓住他的那一回。现在形势完全调转了。多尔芬伸出一只手抓住穆迪的衣角,然后盯着他缓缓地跪了下去,主动从俯视变成了仰视,膝盖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求你,救救赛芙拉,”多尔芬哽咽着,不知是因为屈辱还是恐慌,“她已经三天未进食水了,她快要死了。”

        多尔芬指向穆迪身后,打击手不情不愿地帮穆迪开了门,嘟哝着说疯眼汉,恐怕只有你认为有给食死徒改过自新机会的必要。

        阿拉斯托穆迪走进牢房里,赛芙拉面向地面趴倒在阴影中,所以他刚刚没发现她。他单膝跪地,谨慎小心地把人翻过来,施咒检测到她确实已经是濒死状态了,才有些慌乱地把人扶起来搂到自己怀里。

        赛芙拉面色苍白,形容枯槁,嘴唇干裂成一块一块,曾经璀璨夺目的漂亮长发也变成了一蓬杂乱的枯草。穆迪用了几个简单的疗愈咒,又融了块巧克力喂给她,赛芙拉才稍稍有些醒转的迹象。

        赛芙拉还是很虚弱,眸子里带着一点涣散,但她已经能认出来搂着自己的是谁了。她或许短暂地笑了笑,又立刻抗拒地推了推,但那力量微不足道,她嘴唇翕动着,只发出浅浅的模糊声响。

        穆迪低头,将耳朵凑近到她唇边,赛芙拉蓄了一会儿力,才缓慢又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声音。

        “杀了我或者我会杀了你”

        穆迪的胳膊收紧,他把赛芙拉压到自己肩膀上,以交颈的姿势抱紧她,片刻之后他侧头,在她耳边轻轻留下一句话。

        “那就来杀了我,十九年后,我在外面等着你。”

        穆迪松开她,把身上带的几块巧克力全都取出来放在她手边,然后倒退着回到走廊的范围。铁栏在他们之间落下,像宣告一场彻底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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