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现在已经是八点了，他只要再等两个小时。等下吃什么好呢？他其实什么也没准备好。一周的忙碌教学工作和兼职工作，让他没有时间精力去思考禾雨，但今天下午，他突然就期待起来。按照相亲的进度，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见一面了呢？
于是下班回家后，他收拾了下自己，骑着单车就往这里来了。他也不知道禾雨今天在不在，能不能见到她，只是有点想来。微信上面问，总觉得过于轻浮了。第一次和女孩子相处，很多东西他都在慢慢摸索。
很幸运，他一次就见到了。那个姑娘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有些害羞，很爱笑。
他有点感觉到，此刻开始，他平静无波的生活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打开微信，找到李锦程，问他：【约会一般去哪里吃饭好？】
李锦程：【？】【？】【？】
李锦程连发了三个问号。
李锦程：【不是，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还不是女朋友，上次聚会禾雪介绍的】
李锦程：【她姐？】
：【嗯】
李锦程：【兄弟你真去了？哈哈哈哈哈不行我要笑会儿！这要成了，禾雪就你小姨子了哈哈哈哈哈！】
周明松很无语，他又不是要跟禾雪谈恋爱。
李锦程：【兄弟你自求多福吧！以后丈母娘家有的你好受的了！】
周明松没想到，他会一语成谶。
：【你废话好多】
李锦程：【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看她喜欢吃什么咯】【烤肉火锅牛排，这些一般女生都喜欢，完了你们还能看个电影，或者去游乐场，去玩过山车！】
：【晚上呢？今天晚上，她十点下班】
李锦程：【？】【这还要想？】【去个高级餐厅，顶楼一般都有套房】
：【……】
就不该问他。
后面李锦程微信轰炸他，他一概没理，而是去问了其他的女性同事。最后敲定了一家本城有名的火锅店和一家环境比较好的牛排店。周明松不知道禾雨家住哪里，但两家店都离禾雨的店不远。
等禾雨忙完了可以问问更喜欢吃什么，如果都不喜欢，那再问她想吃什么。
敲定完晚餐，周明松继续批改试卷。这期间，禾雨怕他饿了，来来回回送了很多小吃过来。他其实不太饿，也不太喜欢吃这些小零食，但禾雨给他，他都一一收下了。
没等到十点，大概九点半多，禾雨就提前下班了。周明松把他的想法跟禾雨说了下，禾雨很痛快的说去吃火锅吧。于是周明松准备网约车，直接定位到那家火锅店。禾雨制止了他，说：“我早上开车来的，等下可以送你回去！”
周明松也没再纠结，点头说好。心想，还是要找个时间去趟4s店。之前是一个人，生活圈不超过二十分钟，确实不需要车，但现在不一样了。
从“空山新雨”开车过去，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到的时候是十点钟。这个点大概是第二波晚客流量，人还不少。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轮到号。
点菜的时候是用手机扫码点，周明松眼疾手快，一坐下就扫了二维码，然后把手机递给禾雨，让她喜欢吃什么就点。
禾雨拿到手机，手上传来温度，不知道是手机的，还是上一个使用手机的人的。她掌心有些许发烫，不自然的捋了下刘海，问周明松：“那你喜欢吃什么呀？”
周明松拿起服务员刚刚递给他们的热水，把两个人的碗盘杯都烫了一遍，再把水一起倒在他的空杯子里，听见禾雨问，回答说：“我都行，不挑食的，你点你喜欢的就好。”
这时候微信弹出一条消息，周明松开了静音，但是消息内容是直接显示在通知栏的，禾雨不得不看到。
李锦程：【约会怎么样了？】
禾雨不仅手烫，脸也开始烫了。她又没办法跟周明松说来了条微信，只能当做没看见，继续点菜。
她点菜的时候，还注意到，周明松的手机型号应该是四五年前的了，禾父也用过，不过用了一年就换掉了。禾雨不知道周明松是什么时候买的，但是看屏幕的裂纹，就知道使用时间应该不短了。
但是她点菜，滑页面感觉一点也不卡，想必手机的主人应该十分爱惜。
她有些怅然，好想知道，周明松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手上点着菜，思绪又飘远了。
她记得高三下学期那年，她艺考完，从画室回学校冲刺高考，其实也不是冲刺，因为她知道她艺考考砸了，回学校不过也就是继续混日子。她学的一点也不认真，八卦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其中最劲爆的瓜莫过于周明松和云舒。大家都在说，他们两个谈恋爱了，导致周明松成绩连续两次掉落红榜，天天被各科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云舒成绩也跟着掉，又说听见他们在吵架，云舒在哭……流言传的越来越过分，甚至说周明松欺负了云舒，又对她不负责。
禾雨忍不了，第一次在班上发火，对着那些造谣的人。但大家都没把她当一回事，只是说，禾雨你上学期不在，你要是知道……
禾雨听不下去了，一个人闷声等着下课，下课回家去问禾雪，她是周明松同学，她肯定知道这些。
而禾雪只是很冷漠地说：“少打听别人的事情，你艺考考得很好是吗？”
这时候艺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她没过线。家里气压活生生低了十几度。
禾雨没脸再问下去，也不想打扰正在冲刺的禾雪，更没理由，也不敢去问当事人。但她跟踪过云舒，在小树林里，看见了他们两个。她忍着没有走，但看见的是周明松蹲着，面无表情，眼眶应该是红了，如果那天光线没问题的话。而云舒，一直站在他旁边，给他挡着从树缝里投射出来的阳光。
那一刻，禾雨觉得他们是那么般配，她再喜欢下去，就是她的不是了。但是她没有走，她一直在阴暗处，直到两人离开。
禾雨回过神来，发现菜点多了，又回到购物车，删掉了一些。周明松视线也一直没离开过禾雨，见到她在删除菜单，问到：“是觉得吃不完吗？没关系，你喜欢吃什么点就行，吃不完还有我。”
“没……我就是点错了！”
周明松察觉到了她神色不如之前那么明媚，以为她是累了。
“你吃香菜吗？”禾雨问。
“不太吃，但可以试试。”
“没事儿，不吃香菜的是吃不惯的啦，那我不点了。”禾雨不勉强周明松，禾雪也不吃香菜，每次她想点香菜禾雪都要威胁说把她头拧下来去种香菜。
她大概点了五六个菜，都是大众口味的，两个人吃完应该没有问题。下单后，把手机还给周明松，又说：“今天怎么来了呢？”
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语气有些埋怨的味道。
“正好没有晚课，想着还没还你帽子，就过来了。”
哦，原来也不是想到她了。禾雨有些失落，“平时会很忙吗？”
“还好，接下来会有些忙，快期末考试了。”
“是哦，祖国的园丁真不容易！”
“园丁还好，是现在的小树苗不容易。”
“哇，当周老师的学生好幸福，他居然会心疼我们诶！”禾雨借着学生的口吻，双手撑脸，星星眼地看着周明松。
周明松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起来。他看着禾雨笑，也不自觉勾唇。想到对面坐着的禾雨，想到他们现在在约会，他突然觉得生活变得容易了好多好多，也值得期待了好多。
跟她待在一起，他前所未有的轻松。
“现在学生压力确实比我们那会儿大。”
“卷起来的一代嘛！理解理解！”
“卷？”
“额，大概就是……”她想了想，“非理性竞争吧，你也可以理解成努力的通货膨胀。”
他居然不知道“卷”的意思，这是禾雨万万没想到的，他是不是从来不上网？这样想想，他的不及时回复消息，好像也就没什么要紧了。
“你懂的好多啊！”周明松由衷赞叹。
“没啦没啦哈哈哈哈……”她尬笑，是你知道的太少罢了。
周明松让她不要谦虚，又问：“你哪天有空？我看最近有部电影还不错，想看电影吗？”女同事说了，吃饭逛街看电影，按这个程序来就对了。
“哪天都可以啊！周末吧，后天，我正好轮休，你有空吗？”周明松约她看电影呀！看电影应该是有暧昧关系了吧？禾雨你还没做什么呢，你怎么这么厉害！
她心里美滋滋。
“有啊。”
她笑的狡黠，“嘿嘿，我是想哪天有空就哪天有空！”个体户就是这点好，可以天天不放假，也可以天天放假。
“这么好？”
“对呀对呀！”她说这话有些掐着嗓子，周明松却没有觉得不舒服，只觉得可爱极了。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服务员拿好小票给他们对照，说完“用餐愉快”就离开了。
周明松先问禾雨吃不吃辣，得知禾雨不吃辣后，用公筷先把一些要煮久一点的食物下到番茄锅里面去，还一边叮嘱禾雨小心别溅到。
禾雨听完立马往一边躲，生怕被热汤溅到，周明松被禾雨的动作逗笑了。
“你不喜欢吃辣还是吃不了辣？”下完菜，周明松问。
“嗯……都是吧，我之前吃过一次，我妹妹说是微辣，但我被辣的灌了一壶水。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微辣是普通人的特辣，后面我就没敢再碰辣椒了。”说完又马上补了句：“我吃火锅没问题的，不吃辣锅就行啦。”
“没有辣椒的火锅没有灵魂。”
“食物的灵魂不在食物本身。”她故作高深。
周明松挑眉，手里用公筷把番茄锅里面煮好的牛肉夹到禾雨碗里，“此话怎讲？”
“下雨天，下雪天，坐在屋檐下喝凉白开，看着雪水顺着瓦片低落进泥土，这杯茶有没有灵魂？”
“所以说，吃火锅，即便吃的是清汤锅，只要够热闹温馨，就有灵魂是吧？”
“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禾雨把嘴里的牛肉吃完，对周明松的回答表示认可。
“你这环境论，搬到什么地方都能大杀四方啊。”
禾雨也知道自己这是穿凿附会，但对方没戳破，就让她当一回禾老师啦。
火锅店气温比外面高得多，他们旁边的窗户已经挂满了水珠。这会儿向下望去，外面依旧是车水马龙，霓虹灯晃人眼睛疼。
刚进来那会儿还觉得冷，吃了会儿火锅，禾雨已经有点热了，她只能把身上裹的厚厚的羽绒服脱下，放在一旁。周明松见状，走过来把她的衣服叠好，放进桌下面的衣篮子里，“吃重味道的东西一定要把衣服隔绝一下空气，尤其是冬天的衣服，不好洗。”
放完后，又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两件放一起，把篮子塞的满满当当。
“你好居家啊！”禾雨感叹到。
“这是常识。”
禾雨摸摸鼻子，她才不要承认她是个生活白痴。她转移话题，“你是教高中数学还是初中数学呀？”
“高中的。”
“高中比初中忙多了吧？”她又问回了起初的问题。
周明松答的耐心，“还行，我不当班主任，也没有早读，现在带两个班，一周两次晚课带管他们晚自习，两周轮一次周六补习，不过明年他们上高三应该会比现在忙点了。”
“哦，我就轻松很多了，平时上班也就是看些别人做饭的视频，自己再钻研钻研，反正自己赚多少吃多少。”
周明松被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可爱到了，又给她夹丸子，开玩笑说：“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可以多吃些。”
“我吃不了那么多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胖？”
周明松再直男也知道这话不能乱讲，何况他一点也不觉得禾雨胖。他学校那些同事为了减肥都瘦得吓人了，禾雨这种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的刚刚好，像洋娃娃一样。
“你哪里胖了？”他很认真地问。
这语气取悦到了禾雨，“还是蛮胖的啦，以前高中时候比现在更胖些，我当时有段时间天天跑步，就是瘦不下来。我妹天天在家说我小胖子。其实我也有在注意节食的，你看，要不是你今天来找我，我肯定不吃晚饭了。”她现在163cm，体重也就56kg，她觉得自己还是属于微胖行列，但比起高中已经瘦蛮多了。
周明松要跟她作对似的，又往她碗里夹了些菜：“健康就好，你不用瘦，已经很漂亮了。”
禾雨被哄的心花怒放。开启了话痨模式，“你在一中工作了多久呀？为什么不去二中呀？熟悉的环境多好呀？你大学在哪里念的呀？”虽然她高中毕业就知道了周明松去的是白南师大，但还是想问一遍，她太想知道周明松的生活了。
“工作已经六年多了，毕业就直接分配过来，所以没去二中，大学是白南师大，公费师范生，所以是直接分配的。”他对禾雨的问题一一回答。
是了，白南师大是部署师范，有公费师范生的名额，毕业了直接入编，分配的学校也都是市里的重点学校。禾雨想到周明松的成绩，虽然没有去清北交大这样的top级别名校，但也不算是太浪费分数。反正她坚信，优秀如周明松，到哪里都会发光发热。
“你呢？”周明松反问。
“我成绩一直都一般般，高中是二中读的，不过不是我考进去的哦，是我妈找关系去弄的，你知道嘛，二中好学生太多了，我压力山大呀！我妈当时又看我看得紧，我更读不进书了，然后就走美术咯，我又不是画画那块料，省联考都没过线，后面直接就放弃了，高考就考了三百多分……”
想到从画室回来的那段时间，禾雨心情又低落了。周明松没细想，只当她是因为成绩不好难受，“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起点，你看我们现在不都坐一起吃火锅了吗？证明成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是啊，你是老师诶，工作那么好！”怕周明松误会自己是个每天只知道乐呵呵的傻子，立马又说：“我也不是完全不努力啦，高考考完了后我就准备去复读了，可能是我脑子笨，学不来理科吧，我就转了文科，我背了一整年的书，第二年过了本科线二十分呢！”虽然最后还是去了一所普普通通的三本学院。
周明松很给面子的变身为夸夸群群主：“好厉害，我背书就不太行，高中那会儿，每次语文背书都要被抓办公室。”
禾雨很想回句，我知道呀，我经常在旁边偷看你背呢！“哈哈哈哈你好差啊，看来周神也不是神嘛！”
周明松没反驳，“本来就是同学们闹着玩的。”
“没没没，你还是二中零九届的周神啦！”禾雨继续问：“哦对了，你明天不上班对吧？那你来我店里吧？我给你做好吃的呀。”
她要抓住任何一个可以和他相处的机会。约完电影当然不够，她甚至想每天都见到他。
周明松想，双休日应该是她最忙的时候，再分出精力给自己做饭太辛苦了，因此婉拒道：“不用了，改天我做好饭带给你尝尝？我做饭也可以的，上次我尝了你的手艺，你还没吃过我做的。”
禾雨内心土拨鼠尖叫！她果然没有喜欢错人，世界上哪里还有这么好的男孩子嘛！
“好呀好呀！那你什么时候来？”
他思考了一下，“周二？周二我就早上一节课，还没有晚自习，我下课回家做好饭去你店里？”
禾雨回想了下高中的作息时间，第一节课下课是几点来着？九点？十点？
好早啊。不过没关系，为了见周明松，她可以是勤奋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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