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那天中午，很平常的一个中午。禾雨在周明松家吃完饭，还想留在他家里照顾他，但她不好意思说。
周明松问她有什么安排没，她说没有，又问她要不要去看电影，电影约了好长时间了，一直因为种种原因延期。
禾雨摇摇头，“下次吧？”
周明松以为她累了，刚想说好，禾雨又解释，“你刚输完液，需要休息的，我们在家看呀！一样的。”
“就是个小感冒，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这样的，就当是排毒了，你别想得太严重了。而且早上我睡了一觉，其实已经好多了，可以出去的。”
“那那那那那，好吧！”
能和他一起出门，禾雨是很高兴的。出门前，她让周明松穿件厚点的外套，又强迫他带上围巾。
周明松笑，“我没有围巾，等下进电影院就热起来了。”
“不行，你还是戴我的吧，等下我们去楼下商场，我们去买一条。”
对于这次意外的“约会”，她计划了一番。他们准备去梅湖万达，离这里不算很远，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但由于身边有位病号，她决定打车去！如果晚上回来停雪了，也没有什么风了，他们就走回来，让他出出汗，正好也可以有好多好多相处的时间。
现在去赶两点场的，看完电影四点多，然后再一起吃晚饭，一整天安排的明明白白。
禾雨幸福的简直要冒泡泡。
周明松妥协，又围上了那条香香的红围巾，两人带上垃圾出门，这次他没有忘记带伞。出单元楼的时候，周明松停住，给禾雨的羽绒服直接拉到了下巴，还嫌不够似的，又把她的高领毛衣往上抻了抻。
“走吧！”周明松说。
他们要去小区外面打车。
他撑着伞，禾雨走在他旁边，只到他的肩膀。除了爸爸给她撑伞以外，她再一次体会到伞离自己头顶那么远，视野都开阔了不少！
她碎碎念：“不是我不想开车哦，是下雪天开车不安全啦！你也不能开，你病刚好你知道嘛？而且商场停车位很紧俏的啦，到时候找停车位又要找半天，我们电影迟到了怎么办？”
他回应禾雨：“嗯，你说的对。”
她见周明松如此通情达理，更开心了，“周明松你知道吗？我来你家的时候，可担心了，然后我就瞎想，我就想到了你上回救的那个邻居，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出事了都没人知道。但是我又打不开你家的门，还好有个老爷爷，他好热心的，告诉我你会在外面地毯下面放钥匙，幸亏你放了，要不然你就要在家烧成傻子啦！”
周明松：“……”
“还好我来啦！”
她语调活泼，像跳跃的雪花，“不过你也不能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什么人都说吧，这样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呀。”
“王老师是我很多年的邻居了，没关系的。”他解释。
“好吧。”她接受他的解释，“我们看什么电影呀？你订票了吗？”
“不是去电影院买？”
他只有大学跟同学去看过一两次，不过那是很多年前了，记忆还停留在那时候的现场购票。
禾雨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他，“周老师你out了，还是要我来！”
禾雨打开美团，浏览最近上映的电影，“啊……现在都没什么有意思的，全在元旦档啦！”
“我们元旦再去一次，今天随便选个。”他低头看禾雨的手机屏幕，“冰雪奇缘怎么样？”
禾雨抬头，两个人视线对上，周明松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瞥开。
“你喜欢这个？”
“你不喜欢？”小姑娘不都喜欢这些吗？
快28岁小姑娘：“喜欢，喜欢……”
他开心就好。
禾雨在网上买好票，可能是周末的原因，很多家长带着小孩出来看电影，因此没有什么座位可以选，他们又买的晚，只剩了最后一排和前两排，连中间的边边都没了。禾雨选了第二排靠近中间的位置。
来到商场顶楼的影院，禾雨先去取票，周明松跟着她，像是生怕她走丢一样。
“爆米花要吗？”周明松问。
“好啊，我要巧克力味儿的。”禾雨排队取票，回答他。
周明松点头，走去前台。他抬头看向屏幕，觉得电影院的爆米花和饮料好像有点贵的过分了，就一桶爆米花加两杯饮料的双人套餐居然接近百元！
真是坐地起价。
禾雨取票出来，看着已经抱着爆米花站在入口处的周明松，快步跑去，“你怎么还买了饮料？你能喝吗？是不是冰的呀！”
不是配套买的吗？他又转头看向前台的电子屏幕，套餐的字体足足是单品的三倍大。
“没关系，这是牛奶，我不喝，你喝。”他安慰禾雨。
“那你干嘛还买两杯？”她接过一杯牛奶，居然还是热的。
“套餐里的，双人套餐都是两份。”
她插上吸管，嘬了一口，牛奶弄得嘴巴鼓鼓的，“你不喜欢喝牛奶吗？”
“不太喜欢。”
“不是还可以别的选吗？”
周明松不想跟她说因为他太着急了，只看到了那种确定的套餐。
这样显得他很蠢。
“嗯，下次我注意，走吧，我们进去。”他扯开这个话题。
“还有半个小时呢，电影最多提前五分钟入场的。”
“哦哦，那我们坐会儿。”
说罢，周明松跟着禾雨坐在了电影院提供的椅子上等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房间那个灯好好看，在哪里买的啊？”
周明松一下没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哪盏灯，犹豫了一下。禾雨又说：“就是床头柜上面的。”
“哦，小王子那个？”
“对，挺好看的。”
“确实，别人送的，我看挺好看的就一直用着，你喜欢吗？她应该是在网上买的，回头我问她要个链接，送你一个。”
“我就问问，我有很多那种灯，不需要啦。”
她没有当侦探的天赋，一点话都套不出来。只能换个话题，“你还会弹吉他呢？”
“嗯，高中在吉他社学的，不过最近忙，闲置很久了，下次弹给你听？”
“好呀好呀！我上大学也学过，还报班了，用周末时间，不过没多久就到了冬天，周末早上根本起不来，慢慢就不了了之了。”
“有空我教你。”他淡淡地说，声音低柔慵懒，又有病后独特的沙哑。
没多久，两人就检票进厅，周明松抱着爆米花，手里提着伞跟在禾雨后面。这是个大幕厅，这会儿看电影的孩子全进来了，热闹的像个幼儿园。
禾雨偷笑，看吧看吧，你选的。
两人摸黑找到自己的位置，电影很快开始。周明松把爆米花塞禾雨怀里，“不要吃太多，爆米花很容易积食，你中午才吃过饭。”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是馋猫。”她靠近周明松，小声耳语。
公众场合，两人专心看电影。这电影对后面一排小宝宝来说刚刚好，但对他们这些快三十的叔叔阿姨，着实无聊的很。影院空调开的猛，禾雨坐下没多久就把衣服脱了，周明松问要不要给他拿着，禾雨想都没想就塞给他，然后自己抱着爆米花，看着大银幕上的动画小人。座位太靠前了，她只能仰着头看，看着看着，眼皮就在打架，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周明松注意力也不在电影上，但他怕他不专心看会被禾雨嫌弃，只能强迫自己看向银幕，眼神却时不时瞥向禾雨。某次一看，她居然睡了过去。周明松苦笑，看来电影选错了。
他小心的拿起她手里紧紧抱住的爆米花，把自己腿上的衣服给她盖住，最后把围巾拿起来，绕过她头顶做了个简易的耳罩。
真的很简易，因为禾雨耳朵旁边只是把围巾团了个大球。
做完这些，他光明正大地看着禾雨。
她睡的很香，一点都没有被环境影响。偶尔还砸吧下嘴，像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一样。
他想摸一下她脸，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
他用食指轻点，落在皮肤上还没一秒钟，又迅速离开，生怕她中途醒来。而后又后悔，为什么不多停几秒，却又不敢再继续。
他一向自诩君子，这回的的确确是趁人之危了。不再看她，头又转向大银幕，也不是看电影，而是在发呆放空，梳理自己乱成一团麻的心。
“嘟、嘟、嘟——”
他的思绪被身后一阵有规律的振动打乱，他回头看。电影院椅子虽然很高，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有个两三岁的小孩站在他和禾雨的椅子中间，一阵一阵地踢着。
小孩儿的家长已经高枕不虞，睡的昏昏沉沉。周明松只能小声对小孩儿说：“宝贝，不要踢了哦，前面姐姐在睡觉，你妈妈是不是也在睡觉呀？我们小点声，不要吵醒她们好吗？”
小孩估计就听懂了“睡觉”二字，“碎觉觉，碎觉觉！”
他声音变尖锐起来。
周明松连忙“嘘嘘嘘——”
他这才好好的回到座位上，“妈妈要碎觉觉！”
“真乖。”
禾雨是结束前五分钟醒来的，时间卡的刚刚好。周明松一听见她有动静就知道她要醒了。
她见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尴尬的脚趾都能扣出三室两厅了。
“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她小声嘟囔。
周明松给她整理身上盖着的衣服，让她穿上，“嗯，怪我电影选的太无聊了，下次我改。快把衣服穿上，马上要结束了，外面冷。”
“不是，是太累了，你知道嘛，我六点多就醒了！真的好早！”
“好好好，回去好好休息下！”
回去？听见周明松这两个字禾雨激灵了一下，就回去了？
“咦？不是说了要买条围巾吗？”
“我是说逛完了回去。”他也想给她买点东西。
“我理解错了，嘿嘿。”
禾雨傻笑。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瞬间觉得安静了很多。他们坐扶手电梯往下走，禾雨带着他逛楼下商场，“你喜欢什么颜色？”
“黑色，或者灰色吧。”不容易脏。
从高中毕业那会儿起，他买的所有东西就都变成了实用为主，会考虑能用多久，经不经坏，耐不耐脏……毕竟要很久才会换一次新的。
禾雨理所当然的以为男生都喜欢这些颜色，深色和浅色从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被用来划分成了男女。
“我喜欢白色，红色，或者别的亮一点的颜色。”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周明松“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嗯什么。禾雨又走到了上回跟芯蕊一起买衣服那家店，她想起来她还给周明松买了一件风衣，正好，明天给他送过去。
她又能见到他了！
周明松买东西不挑，在禾雨第一次拿起一条围巾问他怎么样的时候，他就直接结账了。所以看完电影到买完围巾，一共还没十五分钟。
禾雨有些挫败，这街逛的。
“你都不挑一下吗？”禾雨问。
“都差不多，我觉得你拿的就很好。”他带着她往楼下走，禾雨以为是要去吃饭。二楼餐厅挺多的。有家韩国料理不错，不过最近中韩关系紧张，她还是爱国一点吧，吃火锅？可是上次已经吃了……诶，真是甜蜜的烦恼。
她还没想出头绪来，直接被周明松带到了一楼。
这什么意思？直接回去了吗？他不想跟她逛街了？不想跟她吃饭了？他为什么走得这么快？这么迫不及待吗？禾雨瞬间冒出来八百个问题，中心思想都是，他是不是嫌弃自己了。
周明松是想在一楼一些大牌的店铺逛逛，也不知道禾雨喜欢什么，认识这么久了还没送过她像样的东西。
他视线一直在搜寻，等他停下来想问禾雨喜欢些什么，却发现她在他身后有三米远，小碎步慢慢地挪动。他又跑回去，“怎么了？走累了？”
“要回去了吗？”
周明松愣住，这是想回去吗？可是他还没送她礼物啊。
他问的小心：“你想回去吗？”
禾雨不想回去，想哭！果然，他就是不想跟她逛街了不想跟她吃饭了！
“回去吧。”
她自认很识大体，委屈的腔调被周明松当作是疲倦，他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只能点头。
下次再约吧。不过今天休息了一整天，下面一段时间又要忙起来了，估计要等到寒假才真正有时间。
原本为了实施自己计划的浪漫午后雪中漫步，她特意没让周明松开车来，结果却泡汤了。
两人在商场门口叫车，直接回了周明松家，然后在他家楼下分别，禾雨回家了。
禾雨坐在驾驶座，摇下车窗看着周明松。
“拜拜，开车慢点，回家记得发消息。”
他冲她摆手。
行吧，回去吧。
再留，就不礼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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