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父母爱情（二）

“爹，咱们今天往后山走走吧，前面能挖的东西也都采摘得差不多了。”小清原背着背篓，跟着他爹准备上山。

        “咦？爹您看，前面是不是躺着个人？”小清原眼神好，看得远。他紧跑几步，“爹，是个小妹妹！”

        苏家爹爹也走过来，探了探鼻息，“估计是饿晕了，咱们先把她带回家。”

        “好！”

        小清原抱起小文玉，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孩竟然瘦得如同一张纸片般轻薄。

        苏家爹爹怕儿子抱不住摔了小姑娘，赶紧接了过来，爷俩三步并两步跑回家，让苏家妈妈给孩子擦洗一番，又灌了一碗热米汤进去。

        一番折腾下来，小文玉竟是退烧了，只是人还昏迷着，到了晚上才醒过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一个愣头小子趴在她床边直勾勾看着她，见她醒了高兴得大叫:“爹！娘！哥哥！小妹妹醒了！”

        屋子里呼啦啦进来一群人，除了两位长辈，竟然都是男孩子！

        小文玉硬撑着想坐起来，苏家妈妈连忙过来扶住她:“闺女，别急，你才醒过来，起急了会头晕的。”

        转头又吩咐刚才那个小男孩去又端了一碗粥过来，慢慢地喂给她吃。

        小文玉一边吃着，一边听男孩兴奋地给他介绍:“这是我爹，这是我娘，这是我大哥，这是我二哥，我是家里最小的，但也九岁了！妹妹你多大？你爹娘呢？”

        听到爹娘，小文玉忽地哭了，慢慢跟苏家人讲了自己家的事情。

        “唉，也是可怜。”苏家人无不叹息。

        “娘，那咱们把妹妹留下吧！这样，我就有妹妹啦！”还是那个小儿子，拉着苏家妈妈兴奋地说着。

        苏家几代都没出过女儿了，何况这个女孩子身世如此凄惨，苏家妈妈和苏家爹爹对了个眼神，便点头应允了。

        苏家生活也不富裕，但苏家妈妈对待他们每一个孩子都一视同仁，小文玉在苏家过得倒也舒心。白天里跟哥哥们上山采山货，或者在家帮娘干活儿，日子倒也舒心。

        眨眼间，十年便过去了。

        苏家这十年真的是一言难尽。

        十年里，南疆作乱不断，晋州城离边境战场最近，这里征兵也最凶，

        苏家爹爹和大哥二哥都被征兵的拉走了，好在景林帝颁布了新的征兵政策，苏清原才留了下来。

        十年的时间，苏清原早已长成膀大腰圆的少年郎，当年那个干瘪的小文玉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据说，苏家百年前是仕林之首，书香世家。即便如今落魄了，家中子女也是要读完三百千的。小文玉来了苏家这么多年，也跟着苏清原认识了不少字。

        这天，吃过晚饭，苏清原在院子里劈柴，小文玉收拾完厨房便过来帮忙，把劈好的柴火搬去码好。

        看着少女袅袅的身姿，苏清原脑子里天马行空。小文玉来苏家十年了，十年里她都叫自己哥哥，自己也叫她妹妹，可是也不知从何时起，他眼里的小文玉，就不再是妹妹了。

        看到她笑，他也想笑；看到她哭，他也心里揪着疼；她喜欢的，他都记得，尽全力给她最好的一切，舍不得她受半点苦，就想这么一直护着她，疼着她。

        接连劈空了好几斧，苏清原索性放下斧子跟小文玉说话。

        “文玉，哥之前教你的字，都还记得不？”

        “记得呢！文玉不敢忘，闲了就会在院子里练字的，清原哥，放心吧！”少女回眸甜甜一笑，苏清原觉得天都亮堂了。

        “那，哥考考你？”

        “行啊！”小文玉码好柴火，便在衣服两侧蹭了蹭手，“清原哥，你想考我啥？背三字经还是千字文？”

        苏清原眼珠转了转:“哥写几个字，考考你！”

        “好啊！”

        苏清原随手拿了刚才劈下的一个小柴火条，在地上写了八个字。

        “……女……君子好……”小文玉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说:“哥，这几个字儿，我不认识。”

        “哥教你啊，这个是《诗经》里的经典名句，读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首诗是说啥的，这句话是啥意思呢哥？”小文玉还是很热爱学习的，不懂就问，清原哥哥学问可大着呢！

        “意思就是……”苏清原也红了脸，“就是说，那贤良美好的女子啊，就是君子们想要的……的好配偶……”

        小文玉也腾地红了脸，扭过身不理他了，“

        清原哥忒坏，怎么教人家这些。”

        “那，那咱换个，换个你会的，文玉，你会写自己名字不？”苏清原抹了两把脸，让自己退退烧，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继续忽悠小妹子。

        “这个我会呢！”小文玉又高兴了，转过来拿过苏清原手里的木棒，在地上规规整整写了“文玉”两个字，指尖扫过苏清原的掌心，才退下的热度又上来了。

        “清原哥，你看我写的好不好？”小文玉有点显摆，娘都夸自己的字漂亮呢！

        “好！好！那……你会写哥的名字不？”苏清原继续忽悠。

        “会啊！”小文玉又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写了“清原”二字，“怎么样？比你写的好看吧？”

        小文玉俏皮地吐吐舌头，苏清原咽了咽口水，“哥今儿再教你个字儿哦。”

        “好！我一准儿能学会！”小文玉又把木棒递了过来，苏清原小心地接过木棒，没敢再碰到女孩儿的手。

        地上，规规整整地写着“文玉清原”，苏清原便在两个名字之间的空当，又写了个字。

        “哥，这边有恁大地方呢，你咋还往空当里挤啊！娘说这样写字不好看的！这字儿念啥啊？”

        苏清原脸憋成个紫茄子色儿，吭哧瘪肚地说了字。

        “啥？哥你大点声我没听清。”

        苏清原索性眼一闭，又一睁，一咬牙一跺脚在几个字外面又画了两笔，大声说:“嫁！这字儿念嫁！文玉嫁清原！哥喜欢你文玉你喜欢哥不你要是喜欢哥就去跟娘说你要是不喜欢今儿的事儿也别往心里去哥还给你找个好婆家但是哥真的喜欢你文玉你愿意嫁给我不？”苏清原越说越快，几乎不带标点符号地把心里话全都倒出来了。

        “哎呀！清原哥忒坏！”小文玉一跺脚，捂着脸就要跑，苏清原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文玉，我认真的……我……我我会疼你一辈子的……你……你喜欢我不？”

        小文玉用力甩开他，瞪了他一眼:“羞死了！”转身便跑回了屋里。

        剩下苏清原傻呆呆地站在院子里，诺诺地说着:“那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地上，是一个大大的心形，里面写着“文玉嫁清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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