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六年前
树荫屏蔽之下，贺离无聊地坐在那里，看着脚上厚厚的一层石膏，心里很是不爽，想到下个礼拜的校际联谊篮球赛参加不了了，心里很是遗憾
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明明何斌答应他去图书馆还一本书就会回来了，现在却打电话来跟他说要去陪女朋友，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何斌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他竟然也不知道，下次抓到这小子得好好拷问一下
现在关心的当然不是这些问题，而是他有拐杖，却要一个人这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回去，估计看猴一样的人不会太少
早知道会在打球的时候受伤，就不逞能硬要去抢那一拍了
想想也真是丢脸，幸好缪繆不在，没看到自己那个衰样
不过，今天韶华好像也没有来，想起他平时多多少少都会来，然后坐在场地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一本正经捧着书的样子也是很有趣呢
这么细细想来好像也好几天没有见到他来看自己打球了
不想也不觉得，好像习惯了他会来的时光，平时缪繆都不怎来的也习惯了，但一得知韶华好几天没来了，心里却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失落
“唉——”
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叹自己此刻孤独无助，还是叹好像和韶华越走越远的友情，不过，也许在对方眼里，这段友情根本没有开始过
这么一直坐着也不是事儿，贺离只有无奈地拿起了拄拐，硬着胳膊站了起来，幸好自己平时的臂力还不错
深呼吸看向了前方——
莹莹树影下，韶华就这么站在那里，双腿笔直地站立，双手自然地垂顺在身侧，不像现如今的少年喜欢将双手插在裤兜的装酷模样，规矩地穿着一件衬衫，因为天气的凉意所以套了一件黑色的针织无袖线衫，盖住了腰际，修身的外套就这么格外衬着身段姣好
淡色的长牛仔裤穿着，露着纤细的脚踝，配一双黑色的帆布鞋，简朴却又这么纯情，许是没有平日里那些他见惯的浓妆艳抹的女人的比较，显得娇小清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当时将来拯救自己的韶华当做了救世主，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当时的每一个小细节，甚至是韶华当时嘴角的一个小小弧度，都带着阳光的温度般靠近了他
“韶华？”他喜形于色，冲动地瘸着腿就往前走，踉跄地模样惹得韶华连忙上前扶稳他，“这么巧？你也刚去过图书馆吗？”
突然凑近的脸颊让双方都有些脸红
贺离尴尬地挠挠了脑袋，站定了身子，离韶华远了些
此刻的自己有些狼狈，刚从医院回来，身上穿着的还是篮球服，一身的汗臭味好像很是浓郁，油腻的发丝还搭在脑门上，似乎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和韶华说话
“我在群里看到了何斌学长说你一个人在这里，而且腿受伤了，所以”韶华为了掩饰自己心急的模样，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着，心虚地又加了一句，“我正好在附近，又正好看到群里何斌学长说没有空，所以”
贺离有些感动，没曾想这个时候最关注自己的人竟然是韶华
“那谢谢你”他伸出了双手，笑着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前，更靠近了有光的地方
贺离记得比自己矮不止一点点的韶华那时候扶着自己的角度，好像刚刚好到自己肩膀处，正好是他只要微微一低头、手腕一用力就能正好搂在整个怀里的高度，就像情侣一样
这个奇怪的想法一直延续到今天
可能也是因为韶华对他的帮助，让他对韶华有一点点有别于他人的看法，所以目光可能会多停留在韶华身上，注意到的事情也变得多了，事情也逐渐朝着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开始发展，所以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会让这段关系遗憾到现在
可能就像是大多的遗憾一样，使得他的学生时代剩下的记忆都变成了韶华
回到现在
“韶华，跟我一起吃午饭吧？”贺离这样问，他便也这样答应了
但韶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陪离哥参加家庭宴会
虽然离哥只是说顺便吃个午饭而已
而已！！
可是这酒店的排场，虽然只是简单的六个人，但是却是这么满满的一大桌，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等一下还会有人来
走进包厢内，这奢华的装潢，刚在门口就已经感叹万分了，没想到包厢内还要奢侈，明明就只是六个人，但是那么大的地方，他有200多度的近视，但是坐在对面的人远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随随便便的一个花瓶看上去就不像是小摊边的五块钱两个的残次品
年长的两位应该是伯父伯母吧？
他有些拘谨地笑着朝他们鞠了个躬，却又觉得好像太过于正式了，想要伸手去握个手时又觉得太过于没有礼貌了
现在想起自己那个样子，简直是傻透了，明明就快30岁了，但是见到离哥的父母亲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倒是离哥的母亲和善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一起坐了下来
站在身边除了传说中的贺离的大哥，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看上去打扮得很是华贵，手上拎的包的标志在身边女同志平时看的女性杂志里的名牌包包上有见过相似的，少说也上万块吧？
韶华低着头没敢多关注眼前的人，那样应该很不礼貌，就一直盯着包包，首饰，甚至是鞋子看，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穷小子到了名贵商城看到漂亮珍贵的珠宝，但是身无分文的感觉，羡慕但羞耻的感觉
身上十几块钱的一件衬衫，外披的衬衫最贵也不过几十块，更别提什么名牌，不知道脚上的这双特步算不算名牌呢？
忍不住缩了脚步，有些不知所措
而坐在一旁地贺莉眼尖地看到了贺离身后跟来的韶华，有些惊讶，但是惊讶之下还带着些许意料之中的惊喜，笑着碰了碰贺离的肩膀，表示着意料之中的感激
现在回想起来，韶华很是后悔去吃那顿午饭，那也许就是今后痛苦的开始，本以为从喜欢上离哥那一刻才是最痛苦的，但是，也许真正的痛苦是在明确地意识到自己爱了那么久的人不爱自己的那一刻开始的
那天中午，他正式认识了离哥的亲哥哥——贺莉，也认识了离哥的女朋友——唐婉
那是个有钱的姑娘，他印象中的是这样的一个人，跟大学里的缪繆学姐不同，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从不拐外抹角
韶华没有问过自从大学毕业后离哥谈过多少女朋友，不过离哥好像并不在乎唐婉的缺点，虽然一开始好像并不接受那个姑娘，但是成双成对地频繁出入后也这么顺其自然了，这样看来离哥应该有过很多女朋友了吧，毕竟好像什么女孩子都可以接受
虽然自己没有资格这样说别的女人，但也许只是因为那是要做离哥身边的女人而有的醋意罢了
什么时候开始，午饭、晚饭，离哥也很少再找过自己一起吃了
他又开始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只是时不时地贺莉好像会来调侃一下他，问要不要一起吃饭，他一般都是笑笑推脱了，这样的玩笑话应该不必当真吧
但好像同事们也似乎看出了自己已经失宠了一样，所以工作量也慢慢地多了，更可笑的是，一定是报复他之前没有多少工作一样，现在的工作量多了两倍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好像都黑得差不多了
但是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戴久了眼镜都有些干涩了，桌面上的文件还是堆满着，据说就连平日里编剧助理自己的时间排表都要他帮忙来做，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帮忙，这几天每天的排班表都是他做的，但是找贺离签名却并不需要自己代劳了，毕竟这样会被知道工作并不是自己做的，而是找他代劳的
虽然很多工作都不需要他做，但是来了这么久了，他确实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存在价值，每天浑浑噩噩地，每次一静下来就无所事事般，也幸好现在有这么工作让他不用想太多，就这么机械地坐在电脑面前，傻傻地好像流水线上的卓别林扮演的工人机械地核对着，一个个输入电脑
有时候调侃一下自己，今晚夜宵吃什么？也许来碗葱油拌面不错
“呜呜呜——”手机却在这个时候振动响了起来
看了看手边，已经接近九点了，会是谁？
拿起手机，看到的是个陌生号码，并没有备注，但是数字尾号好像只是有几个与离哥的不一样而已
这么想来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就连离哥的手机号码都记这么牢，却也好像没什么用，平日里结束工作回到家里又不会打电话给彼此，煲电话粥应该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吧？
“喂，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贺莉”
“”
韶华沉默了许久，听着身边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额，您好，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在家吗？我去接你，一起吃夜宵！”
他深信对方说话的口吻结尾用的一定是句号或者感叹号，而不是问号，而这样的口气与离哥是完全不同的，离哥每每与自己说话都很是温婉与委婉，也许是为了当年的事情弥补自己，所以总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但是他记忆中的离哥，其实在学生时代对自己都好像很是友好，只是现在更少了朋友间的真诚与直接
所以，他答应了贺莉的邀请，准确来说，是命令
吃得正是葱油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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