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疯士
就在斯维因独自寻找不朽堡垒底部的秘密时，达克威尔和乐芙兰也正在向着一处极其黑暗的地方前行，因为接下来的这个任务，似乎只能在不可告人之下才能完成。
妖娆的步伐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则是一个偶尔会发抖的男人。
“我说，诺克萨斯的大皇帝，也会害怕这种场面？”
乐芙兰瞟了一眼身后的达克威尔，轻蔑的说道。
“不，我并不是害怕这样的场面，只是有些害怕见到故人……”
达克威尔摇着头回答道。
“故人？”乐芙兰笑道：“如果他知道你现在这般模样的话，恐怕会拧下你的头吧……”
“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达克威尔立刻反驳道：“是，我承认现在的自己比起先前要懦弱很多，即使底下反对我的声音很多，又或者他们全部会违背于我，但赛恩，绝对不会！”
瞧得达克威尔信誓旦旦的样子和眼神，乐芙兰诡异的笑了一下。
“一百多年都过去了，你真的认为他还能认得你吗？别忘了，上一次将他亲手埋入地下的人，可是你啊，为此，甚至还牺牲了上百名诺克萨斯士兵的生命！为诺克萨斯带来如此强大荣耀的将军，最后的结局竟是被铁链困住，被土地束缚？你不觉得这会让他疯狂吗？”
乐芙兰鬼魅的声音让得达克威尔再一次陷入回忆，那个一百年前叱咤风云的军阀赛恩……
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会对这个名字感到畏惧，不仅仅是因为他嗜杀的秉性，更是因为他身上永远退散不去的戾气。他是诺克萨斯高傲的尚武文化最后一位代表人物，同时，也正是因为他，方才将诺克萨斯的荣耀扩散到整个瓦罗兰。
赛恩曾经对先祖发过誓，绝对不会在战场上退后半步，这也是他为何能够一直前进的原因，这一点，只有达克威尔知道。
赛恩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甚至从没有过什么精巧的计策，但他的战斗方式却粗暴且高效，为诺克萨斯赢得了许多狠毒且意外的胜利。帝国的武力达到了几百年来从未见过的顶峰。为此特意举行了大型的庆祝，然而那一天赛恩没有到现场，只有达克威尔知道他在哪里。
那是诺克萨斯西边的一处坟地，埋葬的都是战死的士兵，赛恩在那里独自饮酒，隐隐间能够听到他心中的悲鸣，虽然他们惧怕他，但他却将他们视为一部分……
几年之后，诺克萨斯最高指挥部的将军们却收到一份意外的战报，西边的一个国家对诺克萨斯做出了坚决的反抗，随后甚至还将他们稳步的扩张反推了回来。这些德玛西亚人把一个个诺克萨斯战团向东方逼退，退到了瓦尔迪斯城墙的后面。
毫无意外，赛恩听到了这个消息，尽管达克威尔再如何隐瞒。
当时正在烁银山脉征战的赛恩，目光转向南方，怒火中烧。
达克威尔劝他不要被愤怒迷了眼，这可能是一次回不来了的战斗，结果当然不会如他所愿，赛恩还是向西方行径了去。
当赛恩到达那座城市以后发现德玛西亚人已经远在地平线尽头。
他们似乎并没打算围攻瓦尔迪斯——因为他们已经将诺克萨斯人从自己的土地周围驱逐，所以正在准备回家。
赛恩让自己的部队打扫战场，他也并不想再掀起一次战争，但却收到了上面的消息，嚣张的德玛西亚人竟是挖掘了埋葬诺克萨斯士兵的坟地。于是他下定决心，准备狠狠教训一下这些突然出现的狂妄之徒。
不过，瓦尔迪斯驻地的诺克萨斯指挥官已经吃了好几场败仗，他倒是很乐意的躲在城墙后面，放那些德玛西亚人毫发无伤地回去。
赛恩愤怒了，曾经由赛恩和他手下的战士们赢来的这片土地，如今却屈辱的丢失在这片鲜血中。他勃然大怒，不顾军令的压制，把那名指挥官从城墙上扔了下去，然后下令进攻。
赛恩长驱直入，冲破德玛西亚人的阵线，寻找他们的领袖——国王嘉文一世。虽然他自己的战团和他并驾齐驱，不惧死亡。
可惜那些原本躲在瓦尔迪斯城中的士兵全都软弱无能。他们丧失斗志，退回了城中，让赛恩和他少数亲信深陷敌阵。
他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了，但赛恩依然杀出一条血路。
他孤军奋战，身中十多剑，还插着二十多根弩箭，最后终于杀到嘉文面前。那场战斗血腥至极，最后是那位德玛西亚国王完成了致命一击。战斧从赛恩手中掉落，他鼓起濒死的最后一股力量，一只手扯下了国王头上的王冠，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嘉文的卫兵们用手中的兵器胡乱地捅，但他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直到敌军的国王断了气，赛恩才让死亡把自己带走。
他的尸体被达克威尔找了回来——一只手上依然攥着德玛西亚国王的王冠，并被送回了不朽堡垒进行国葬。
从此，诺克萨斯多了一个疯士的传说……
诺克萨斯整个帝国为赛恩哀悼，他的尸体被葬在一尊高耸的纪念碑下，作为他永远的象征……
五十年前，赛恩的坟墓被打开。
赛恩死后的这些年里，诺克萨斯的统治力日渐衰弱，当时的自己愿意不惜代价光复帝国失去的荣耀。于是这个身边的幕僚，自称为“黑色玫瑰”的神秘结社使用禁术魔法，复活了这位逝去已久的英雄，把他献给了他们口中的“大统领”。
他无法拒绝这份礼物，因为他知道赛恩这个名号的威力，于是赛恩又活了过来，非自然的嗜血驱使着他，让他对疼痛浑然不觉。
他就像一台有生命的破城槌，冲破面前一切诺克萨斯的敌人。赛恩带来的胜利代价不菲，甚至比他生前更为其甚。他无法被控制，无论敌军还是友军都毫不留情地击杀，于是那些被迫站在他身边战斗的士兵开始不战而逃。
最后，达克威尔下令将赛恩重新下葬……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六亲不认，而是因为他只是一副尸体，无血无肉……
上百名战士为了将他束缚而付出生命，赛恩最后终于被铁链捆住，拖回了不朽堡垒。没有了屠戮，支撑他的血魔法很快淹没了他的心智，只留下吞噬一切的狂怒。随着他被自己的巨大雕像再次封存，他的咆哮也终于静了下来……
那一天，诺克萨斯表面上声名大振，暗地里的损失却不可估量。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当时你会劝赛恩不要去西方的战场？”
乐芙兰看着不远处的墓碑问道。
达克威尔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望着那豆大般的月亮。
似乎在诺克萨斯疯士陨落的那一天，月亮也是如同这般啊……
那个原因是他不愿意说的——
之所以劝赛恩不要前去，是因为达克威尔做了个噩梦，他梦见赛恩成了一个杀戮的机器没有生命，没有意义，那个躯壳，只会杀人……
“名副其实的——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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