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莫祝姚跪在他身边，嚎啕大哭：”大师兄你没事吧？我都看见你吐血了！大师兄大师兄！”

        慕容玄扒开碍事的莫祝姚，想伸手去碰华居机又不敢，忧心道：”大师兄，伤到哪里没有？你怎么一直捂着脸？是不是伤着脸了？大师兄你看看我们啊！大师兄！？”

        涯青山和小芭蕉已经吓傻了，跪在大师兄身边一动不动的！还是行路临将涯青山拽了起来，在他耳边吼道：”老四，下一个轮到你上场了！

        涯青山浑身一颤，转头一看，他的对手已经在台上等着他了。见他望过来，台上的人立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又狠又毒，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涯青山一看，腿更软了，要不是行路临拽住他，他就跌下去了！涯青山捂着头道：”我……我不打！我不上场，我不要！他们太可怕了，他们太可怕了！他要杀了我啊二师兄！我不要上场！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涯青山惨叫连连，行路临二话不说拽着他的领口直接拖到赛台上！

        涯青山上了赛台又屁滚尿流的要跑，哪知行路临大喝一声：”站住”！语气之狠戾，竟是让涯青山生生止住了脚步，抖着手拽着衣服下摆根本不敢抬头，更不敢回头看向对手！

        台上的人问：”喂，你们到底还打不打？不打就当你们弃权啊，不要浪费时间！”

        “打！”行路临死死盯住涯青山，话是对台上的人说的，也是对涯青山说的。他厉声道：”老四，在你滚下赛台前，你先想想，我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涯青山怯怯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眶里泪水在打转，有点看不清二师兄的脸。

        他们怎么走过来的？硬生生走过来的啊，他们道观很穷，租不起马车，生生花了十二天徒步走来，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鞋子都磨破了才来到的这里！涯青山哭道：”二师兄，为什么要打？反正我一定会输，大师兄都输了！我怎么可能打得赢？”

        “输又怎么样？赢又怎么样？老四，在输和赢的前提下，是你上了赛台才有的结果！”行路临仰起下巴，垂下眼皮看着他，从涯青山的角度看过去，眼前的二师兄竟和大师兄有些微妙的重合。

        行路临道：”输不可耻，可耻的是你临阵逃脱主动弃权！涯青山，你要是在赛台上放弃，我告诉你，往后的一辈子，你将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是个懦夫，笑你是个胆小鬼！你想好了，你准备好这样过一辈子了吗？”

        涯青山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服下摆攥得指节发白。

        台上的人不耐烦道：”到底要不要弃权啊？要就快点啊，我等得不耐烦了！”说完转身就要走，这时，他听见长剑出鞘的声音。

        他有些惊愕的转过头，涯青山正擦掉眼泪，双手上下交握在刀柄上，重旧在阳光下泛着铜色，他努力的挺直腰板，直视对手。

        台上的人嗤笑一声，香已过半，不过一瞬就能解决掉涯青山。

        他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抽出剑随意往空中一划，一道剑光夹着凌厉的风势劈去。

        涯青山闭着眼睛拿剑格挡，竟是误打误撞让他挡下大半攻势来！他被剑风击退三四步，握着剑的虎口处传来剧痛，他尽量不要让自己颤抖，举起剑冲向对手。

        只见对方也是一剑袭来，剑锋凌厉攻来，涯青山不闪不躲，迎面扑去！噹啷一声，两把剑在空中交汇，涯青山对上对方的目光，坚定而狠戾。

        他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在遇上敌手时，拥有这样的眼神呢？

        会在很久以后吗？如果是的话，他很想见一见，那时的自己！

        噹的一声，涯青山被对手直接连人带剑挑飞出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如狗啃泥，吃了满嘴的泥土！

        观众席上出了满堂喝彩，还有些零落的嘲笑声！涯青山有些不甘，狠狠捶了一下松软的泥土，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视线往上移，是二师兄。

        此刻的他眼角眉梢是柔和的，阳光将他的脸色映得很白，深色的眼眸流光溢彩，嘴角勾着微微的弧度，让人不自觉沉溺。涯青山抓着二师兄的手接力站了起来，跟着一起笑了，笑得像个傻子。

        此局，涯青山惨败！

        下一场是段非然对决莫祝姚。

        行路临赶到大师兄身边先是把莫祝姚扔上赛台，再赶回来时，华居机仍捂着脸，手肘弯曲撑在膝盖上，一动一动的坐在脏污的泥土上，他白色的道袍被染脏，下摆全是泥土。行路临喊了他一声”大师兄”，他也不回应。

        行路临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只觉得一阵冰凉。他掰了掰大师兄的手，完全掰不动。”大师兄，你让我们看看，你的脸是不是受伤了？”

        华居机毫无反应。

        行路临抬头往高台看了一眼，有道白色身影站在栏杆前往他们这里眺望，来来回回不住踱步。他又低下头，对大师兄道：”大师兄，把手放下来好不好？让我们看看你的脸，好吗？”

        华居机的喉结动了动，他咽了口口水，就再也没有动静。这时，不远处，易水清啪嗒着小短腿跑了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华居机身旁，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大师兄。

        他道：”大师兄，师父有命。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皱着一张脸，以极其稚嫩的嗓音模仿着师父苍老的语句：”孽徒，若要继续坐在这里‘丢狼的眼’，那你马上收拾收拾离开七星山庄，即刻返回观里……面对墙壁……嗯………面墙什么什么才好！小兔崽子，为师的话，你还听不听？”

        易水清眨巴着眼睛道：”大师兄，我说完了！大师兄，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捂住脸？是不是痛痛？老七给你呼呼，好不好？”

        行路临摸了摸易水清柔软的头发，心里止不住有些想笑，但是还是正色道：”是丢人现眼，不是丢狼的眼。不是面墙什么什么，而是面壁思过。”

        易水清的眼睛亮了亮：”哇二师兄你好厉害！师父就是这么说的！”

        这时，华居机突然把手从脸上挪开了。行路临一看，立马就遮住了易水清的眼睛。因为大师兄脸上都是血，还有许多小伤口遍布整张脸，血丝一直从额头蔓延到下巴，领子还有干涸的血，整张脸显得丑巴巴的。华居机红着眼眶，沉声道：”看到了？满意了？”

        这瞬间，行路临的呼吸一滞。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大师兄的脸很漂亮。但是现在，他看着大师兄的脸真的觉得有人在心口掐了一下，把他的心掐得皱巴巴的，还有些酸。行路临怔了怔，忽道：”我去杀了他！”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华居机一把攥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行路临回过身来，华居机抹了把脸，疼得他龇牙咧嘴，”别去了。去了也无济于事，你打不过他。”

        行路临顿时感觉到深深的挫败感，一股淡淡的硝烟自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他低下头，不知该作何回应。

        华居机道：”你知道吗？他的剑法和我很像，可是我们之间的实力居然能差了这么多！他的剑很快，我的剑……太慢！所以这一战，我确实输得心服口服。但是吧，多少有些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他眨了眨眼，深怕眼泪掉下来，要是这样，那就太难看了！他可不想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在这里又哭又闹。

        华居机撑着松软的泥土站起身，行路临突然伸出手来牵住他的，他的手很烫，指节有茧。华居机一愣，行路临却是把他一把拉起，抬头望向他的眼神里是属于少年的清澈明亮，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一片海。华居机没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行路临的头发看起来很软，他轻轻的，一掠即过。好像是很软，听说，头发软的人心也很软，应该吧。

        行路临不知道从哪里给华居机找来一个白布条，等他一裹上那张脸的冲击力就从十分降到三四分，只留下一双乌黑的眼睛，又大又漂亮。他们回到赛台边，莫祝姚早已败下阵来，正灰溜溜地跑回来，虽是垂头丧气的，但是也没有受什么伤！

        现在上场的是小芭蕉，对手是叫做钟浩宇的，尖嘴猴腮，喜欢斜着眼睛看人。小芭蕉很紧张，本来他存在感极低，谁也注意不到他，钟浩宇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已经上了场。

        正东张西望呢，突然啪嗒一声响，原来是小芭蕉的剑掉在了地上。钟浩宇嗤笑一声，呿，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长剑脱手，即为输局。

        观众席上爆发一阵又一阵的嘲笑声，像几道响亮的耳光一样打在他脸上。小芭蕉以最快的速度捡起剑，快步离去。下了台，师兄们在看着他，小芭蕉毫无预警的就落下泪来，慕容玄走过去拍了拍他：”老六，等着师兄给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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