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虚构亦是真实

黑压压的云在这一刻聚集着，不一会儿天空下起了毛毛雨，落在被晒得缺水的地面，空气中瞬间升起了一股腥味。

        她正准备按电铃，大门却突然自动打开了，苏瑶吓了一跳。

        “下雨了，快些进来吧。”这声音，如同秋天的干枯落叶被踩碎一般，粗犷却又清脆，沉闷却又空灵。

        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铁栅栏大门里面的人，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削瘦，干枯，如同被风吹动的桂花树枝一般，像是也被这带着雨的风吹得只能摇摇晃晃地行走。

        “如果你不来的话，那请把大门给关上。”他始终没有回头，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和他的声音融为了一体。

        苏瑶从大门进去，跟上他。

        这是一条小径，小径两旁种满了树，几乎都是桂花树，开得很盛。

        苏瑶小心地从这一片玫瑰荆棘中的小径中穿过，这些玫瑰被雨水打湿，娇艳的花瓣变得更红了。

        这别墅是玫瑰种植基地吗？尽管再小心，她随风飘动的裙子也不免要碰到荆棘。

        倒是看他，尽管身体摇摇晃晃，但一次都没有碰到这些带着刺的枝干。

        小径尽头，便是豪宅。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门廊的两根大柱子，刻着花纹，这两根巨大的红色门廊立柱同这豪宅整体的颜色相和谐，整体红灰的颜色，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两人进入门廊中，终于不再淋雨了，此时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苏瑶身上已经被打湿了，她将发带取下，秀发伴随着被打湿的香气在空中飘散。

        “叮叮～”挂在门上的铃铛响起，如同城堡大门一般被打开了。

        “我没有给人开门的习惯。”他将门打开，走了进去，她身上湿润又是吹风，凉意促使她往里进。

        “啪！”当她进来时，外面一阵风将门关闭了。

        这偌大的豪宅，一层挂着的灯都闪着宝石的光，再看那一排排玻璃大窗户，透过阴暗的光，不过在晴天时，窗户透过的光能将豪宅每个角落都照亮。

        前面是一个大客厅，还有大壁炉，似乎这空间能将几辆小货车都能停下。大客厅地下的地毯，又是那古色古香的家具，看着十分奢华。

        她愣了愣，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

        客厅右边，又有一个走廊通道，不知道能通向哪儿，而左边则是通向二楼的阶梯，螺旋式上升的弧梯。能从下面看见二层走廊围着栏杆扶手，栏杆走廊下就是那大客厅。

        那一个个房间，一个个银色的把手即使是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也显得十分有光泽。

        令她最惊讶的不是这豪宅的富丽堂皇，而是这豪宅中的莫名地孤独感，一个人生活在这，该有多孤单。

        “不要愣着了，门口架子上有干净的毛巾，擦擦吧。”他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豪宅之中。

        苏瑶将鞋脱下，踩着赤脚走在这木地板上，拿了门边架子上的毛巾将湿润的秀发擦了擦，即使是毛巾上也有玫瑰的图案。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玫瑰。

        她来到他面前，坐在与他相对的红木沙发上。她看清了他的模样，让她有些震惊。

        瘦削的脸刚好描绘出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又是那唏嘘的胡茬，沧桑却很干净，特别是他的眼，像是总含着泪光一样，但这泪光却丝毫没有让人觉得柔弱，而是让人止不住地想了解他究竟有什么故事。

        他挺起身板，拿着茶几上的壶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谢谢。”苏瑶接过，抿了一口说：“很抱歉突兀地来打扰您，我叫苏瑶，是……”她没有说完，话便被打断了。

        “苏瑶，你有脚气吗？”他问道，苏瑶的脸上飞起两道红晕，怎么突然问这尴尬的问题。

        “应该……应该没有。”她硬着头皮回答道，心里又想，难道眼前的人真的是精神病，看着也并不像，她回想起从头到尾看完的那一万七千字的邮件，不免有些怀疑。

        “下雨后的地板有些凉，既然这样，你大可把脚放到沙发上去，不必拘束。”他平静地看着她，突然又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当我还能发送第一万次，第二万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我叫江岚。”

        两人握了握手，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看法改变了一点点，他也许只是行为有些古怪而已。

        “既然您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了，我也直接说了，想了解您。”她这几天犹豫了很久，直到今天才来亲自拜访这个所谓的她想象中的“人格分裂”患者，直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的好奇都从心中转移到了眼前这个男人。

        “了解我？你是想追我还是怎么？”

        她急忙解释道：“不，请原谅我话中的错误，我其实是想了解你的故事。”

        “故事……”他眼神变得迷离，同时一股莫名其妙的孤独感将他包围。

        他从怀中的口袋拿出一根长条的橡皮糖，很有嚼劲的那种，衔在嘴中，一举一动和他身上难以掩盖的贵族气质违和。

        苏瑶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奇怪了，但心中没有一丝反感，反而是更好奇他将会讲些什么了。

        “从主角窗边落下时说起吧，既然您说了，这是一篇相当于自传的日记，但这根本都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如果说是您自己的话，但您又好好地活在这世界之中，还有故事情节完全都不符合逻辑，只是让人肉麻地感动以第一人称舒发牢骚罢了。”只一句话她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她喝了一口茶又说：“如果这不是真实的话，您构造的这个主角完全是在无法在这世界上存在的人，就像结尾您写的一样。”

        她这几天的问题和感受一下子说出来了，对这个作者，心中莫名的堵塞如同洪水冲开堤坝一样，瞬间畅通了。

        “请称我为‘你’而不要称‘您’，我回答你，那不是结局，主角也没有死。”

        他的声音将这场对话又蒙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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