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二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少女的脸上，透薄的肌肤莹润雪白，还可以清晰的看见细小的绒毛。
莞苧眼睛还未睁开，便先打了个呵欠，又伸伸懒腰，最后才起身坐起。她活动了几下，手不疼，脖子不疼，膝盖也不疼，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服呀。
就是苦了阿兄了。
苏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偌大的祠堂只有莞苧一人。
她站起来，哒哒哒的小跑出去。门口那俩小厮还在守着，“我跪完了，你们回去向夫人复命吧。顺便替我传个话，告诉我娘亲，我一定好好学习，努力向上。”
说完，她便背着小手，往逍荷姑姑的课堂走去。
俩侍卫看少女轻盈活泼的姿态，怎么也不像是跪了一晚上的样子，不过也不必奇怪，夫人让他们关门在门外守，就是放水的意思。
到了课堂，苏意柔依旧早到。
莞苧笑容甜美地问好：“姑姑早，姐姐早。”
“嗯。”逍荷姑姑在吃茶，含笑回应她。苏意柔朝莞苧走过来，递过来一个瓷白色的小瓶子，
“听说你昨晚上受了罚，这个药甚好，拿去抹抹。”
莞苧浅浅一笑，推回去：“无碍的，我其实没有跪，一点儿也不疼。”
“兄长又来陪你了？”苏意柔问。
“嗯。”莞苧点点头。
“不疼就好，”苏意柔接过瓷瓶，在掌心缓缓捏紧了：“兄长最是疼你了，我早该猜到他会去陪你的。”
莞苧笑着握了握苏意柔的手：“姐姐也疼我，虽然药用不上，但还是谢谢姐姐。”
吸取了昨日的教训，莞苧今日在课堂上表现得格外好，不仅没有瞌睡打盹儿，甚至还积极进取，举手问了好些问题，下午讲文化课的时候也有认真做笔记。
傍晚，一天的课程总算是结束了。
莞苧收拾好书本要走，可看到旁桌的苏意柔还在写写记记，她也放下书本，有模有样地握笔书写。
写着写着，只见苏意柔眉头紧锁，起身上前：“姑姑，这句话是何意，柔儿不解。”
莞苧赶紧跟上去，虚心请教：“姑姑，姑姑，小令也甚是不解。”
逍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耐心解释。
又耽搁了好一会儿，两姐妹才从课堂出来，各自回自己的园子。出课堂有一段同走的路，苏意柔叫住急匆匆的莞苧，“小令，今日下午的课我没有学透，你把你的笔记借我看看可好？”
莞苧不想借，可又怕苏意柔误会她小气，便把笔记递过去。
苏意柔翻开，只见洁白的纸张上未写一字，倒是画满了大大小小的……乌龟。
“小令你？”苏意柔吃惊地看着莞苧。“这怎么是……乌龟呀？”
莞苧抬手做嘘的动作，小声说：“不是乌龟，是王八。”她嘿嘿一笑，又祈求道：“姐姐，不要告诉逍荷姑姑和娘亲好不好？”
苏意柔想了一会儿，答应“好吧。”
“小令，你可还记得太子殿下？”她又问。
莞苧点点头，“嗯，记得呀，怎么了？”
“那太子殿下如何？”
“景哥哥气质儒雅，芝兰玉树，是个很好的人啊。”莞苧印象中的赵乾景就是这样的。
苏意柔点点头，脸上漾出一抹笑意，她见太子殿下的机会不多，大多都是遥遥相望，没说过话，亦没相处过。
————
用过晚膳，洗漱后，莞苧便往华阳轩去。
莞苧边跑边想，说过每日都要来看他的，昨日跪祠堂耽搁了没来，等下她一定要好好的向他解释。进了月门，穿过园子，踏上台阶，房门却紧闭着。
“有人吗？”莞苧一手轻叩房门，一手拍着胸脯，小口小口地呼吸着。
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阿园一直跟在莞苧身后跑，累的双手叉腰：“郡主，人不在，我们回去吧。”
去哪里了呢？莞苧眉头皱起，转身走到廊椅上坐下，“等他一会儿吧。”
这一等，便从日暮西沉等到黑夜降临，少年依旧未归。
少女靠着廊柱咬手指想心事，阿园在一边站着打瞌睡。莞苧扯了扯阿园的袖子，“实在撑不住，你便回去睡吧。”
阿园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郡主，奴婢不困。我陪着你。”
话音刚落，阿园又是一个闭眼磕脑袋，莞苧抬手推她：“回去吧回去吧，我不要你陪。”
“好吧，那郡主你要小心。”
“这是本郡主自家府邸，能有什么事儿。”
阿园临走前抬头看了看天空，确定了不像是要打雷下雨的天，才脚步匆忙地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门踏进一抹孤挺的黑色身影，园子里有石灯，尚可看清那人的长相，过分英俊冷白的一张脸，就是赵西赆。
莞苧立即起身，拎起裙摆小跑着迎过去。
赵西赆一抬眸便看见少女向自己跑来，纤细轻盈的身姿宛若一只碟，很快，蝶儿停在他身前，扑鼻而来的一股浅香。而眼下的人穿着一身纯白色衣裤，头发低绾在后脑勺，和山洞石床那晚一样的装束。他眼神一暗，双手捏紧制止自己往下想。可突然又想到什么，他心头的那股烦躁消弭无踪，转而生出极尽的厌恶，轻哼一声，眼神轻蔑：“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啊，我不是说过吗，日日都来看你。”莞苧朝他甜甜一笑：“你不记得啦？”
“不记得。”赵西赆抬步便走，将少女甩在身后，他不想看见她。
少年腿长，步履如风，莞苧要小跑着才追得上：“你生气啦，我昨日没来，是因为我昨日受罚跪祠堂，在祠堂跪了一晚上，膝盖可疼可疼啦。”她故意这么说，以博取同情谅解。
“是吗？”少年冷笑一声，打开房门进去，转身便要关门。
莞苧抬手拦住，睫毛轻眨：“是啊，今早上都走不动路了，现在还疼着呢。”
少女一张白皙的脸，清纯又无辜。赵西赆盯着，看了又看，眼神尖锐得似要将她穿透，最后狠狠道：“怎么没疼死你呢！”
砰一声，赵西赆将房门摔得震天响，莞苧被隔绝在门外。
少女肩膀一颤，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干什么呀！
莞苧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哼哼两声，转身就走，刚走下台阶，只听远空轰隆一声巨响。
打春雷了。
莞苧立即折返回去，微颤的双手用力地拍打赵西赆的房门。
“开门，你开门好不好？！”
可里面半点反应都没有。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比刚才的还要大声，而且更近了。莞苧心口一惊，手心出了汗，更加急切地拍门。
很快，又起风了，大风吹得呜咽作响，如厉鬼哀嚎，闪电将漆黑的天幕劈成两半。莞苧身上薄薄的一层，风吹得如刀刮，又冷又疼。她不敢回去，只站在哪儿，固执地拍门。没多会儿，她双手便拍得红肿，最终，颤抖不止的身子脱力地顺着门板滑下去，蹲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膝盖。
“咔嚓”一声，一道闪电打在身前，莞苧尖叫一声将脑袋埋进膝头。
滴答滴答，又开始下雨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半个时辰。窗外雨声依旧，淅淅沥沥，冷气复苏侵袭。
门口寂静无声，赵西赆从床上起来，走到外间，打开房门。
只见浑身湿透的少女蜷缩在门槛边，她头埋在膝盖里，孱弱的双肩一抽一抽的耸动。
听见声响，莞苧抬起头来，“你终于开门了，我好……害怕……呜……”
少女湿漉漉的碎发贴在额头上，一双眼睛哭得红肿，鼻尖儿也红红的，嘴唇和脸色却苍白如纸，看见他出来，她仿佛哭得更凶了，呜呜咽咽地颤抖着，眼泪簌簌往下掉。
赵西赆嘴角牵出一抹嘲弄的笑意，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欣赏，他本以为她早就走了，没想到还赖在这里扮可怜。
莞苧望着他，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真的好害怕，好想他蹲下来抱抱自己，可少年看她的眼神里只有漠视和冷淡，以及淡淡的戏谑。
此时，天边又是一道惊雷，莞苧身子一颤，伸手去扯少年的衣摆。
赵西赆退后一步，少女的手落了空，悬在空中微微颤抖着。他轻笑一声，蹲下身去，嘴角邪气地勾着：“这么晚了，郡主怎么还不回去？”
莞苧看着他，喉咙苦涩发紧，她呜呜两声，说不出一个字来。
少女一双湿淋淋的泪眼看着他，那样子真是脆弱极了，可怜极了。赵西赆啧了一声，语气嘲讽：“怎么，今晚上没人抱郡主睡觉，郡主睡不着了？”
极度的害怕会让人丧失思考，莞苧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去思索他的话何意，现在只觉得冷，只觉得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下一瞬便要窒息而死。
刹那，一道白光闪在眼前，莞苧奋力地扑进少年的怀里。怀抱是冷的，可莞苧还是死死抱住，如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赵西赆冷眼看着她，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又扮可怜往他怀里扑，他厌恶她至极。身体的排斥反应也在转瞬之间，可怀里的人浑身冰冷，僵硬，颤抖得厉害，赵西赆先于本能，在惊雷炸响的瞬间，紧紧抱住少女。
他极力忍耐着那种与她亲密接触时身体奇异的酥痒刺痛感，一手扣紧她腰肢，一手扣紧她后脑勺，俯身用力包裹住她。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现，锋利肃杀的剑气直指额心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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