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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玄室


在回到丞相府的时候,门口的侍卫乃至过路的下人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贺知年一看便知晓。

        看来,今日义父心情不佳啊。

        丞相气愤时便是如此,常常拿下人撒气,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谁惹得他不快了。

        “贺公子,丞相在玄室等你。”常伺候在贺筠身边的管家快步走到他的身旁,低声道。

        “义父可有交代什么。”贺知年在听到这话时,眉头也轻皱起,玄室这地方一向是严惩之地,如今贺筠突然这么急得找自己……

        恐怕要说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曹管家听此手搭在袖中,往日里常眯着的眼睛此刻也稍睁开了些许,表情也凝重了不少。

        贺知年心下有些不安,居然能让平日里对事从不上心的曹管家露出这副表情,看这情况丞相的火气应该不小。

        而曹管家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丞相并未说明,不过依老奴猜测,恐怕与公子这几日的反常举动有关。”

        听到这话贺知年心里也稍有些底了,恐怕是之前和小皇帝说的那些话已经传到贺筠的耳中。

        “好,我知晓了,多谢曹叔提点。”贺知年此刻脸上表情也是格外凝重,他拢了下袍子,抬步往玄室的方向走去。

        贺筠是个好风雅之人,水中亭与流觞曲水皆是建于府中,每逢至佳节丞相便会在府上设宴,舞榭歌台之上,极尽奢靡。

        但这金碧莹煌的外表之下,也藏着能与烈狱相比之的玄室。

        贺知年走到长廊最末的书房前,熟练得扭开暗格,书架开合的声响刺耳,随后他便走入漆黑的暗道之中。

        暗门在他进入的一瞬间便主动合上,轰鸣声在狭小的暗道内回荡。

        即便不打灯烛,这条路也已经深深刻入他的脑海之中。

        就在多年前,他都还曾住在这里。

        玄室的锁链拖地声,雨水滴落声,鼠虫爬过枯草的沙沙声,还有那浓到化不开的血腥味。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格外熟悉,熟悉到……厌恶。

        前方石壁上的烛火明明灭灭,地上的血水染红了他的衣袍,贺知年一步一步朝前方走去,直到瞧见站在正中的人。

        贺筠身后放着各色的刑具,四周都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血液滴入青石砖的滴答声。

        到底是老了,他鬓边的白发在烛火下显得尤为明显,即使他再注重养护,岁月依旧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而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待久了,他还有些闷闷得咳嗽几声。

        “义父。”贺知年行了一礼,头都不敢抬起直视。

        贺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这个最落魄之时曾立下毒誓永远效忠自己的人,可如今来看,他这心里藏着的思绪可不少啊。

        “跪下。”贺筠的声音响起,在阴暗的地牢中回荡,下一秒贺知年便已经跪在地上了。

        青石砖上还残留着上一个受刑之人的血迹,将他月白的长衫上染出一片赤色。

        长鞭腾空而起,下一秒他的后背便已然皮开肉绽,血顺着他的衣角往下滴落,但贺知年对此却未曾动上分毫。

        接下来第二鞭第三鞭相继落下,贺筠显然是用了力,他所甩出的每一鞭都在贺知年身上落下一道血痕。

        但他却连哼都未哼一声,硬生生得接下了贺筠的雷霆之怒。

        “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心中在想些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可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做的。”

        话音刚落,贺筠便用力甩了一鞭在他身上,贺知年紧咬着下唇,一字一顿道:“还请义父恕罪。”

        贺筠冷笑了一下,手上甩鞭都动作也停了,到底还是年纪大了,不过落了九鞭就已经稍有气喘。

        他往后退了一步,坐在毛毯铺上的石椅上,骨鞭也随手放在一旁,“为谁做事便向谁效忠,我该教过你这个道理。”

        说着还顿了下,视线凌厉得看向贺知年的方向,他浑身已经被血水染红,看着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你那时同云帝说的话,究竟是我真的交代过,还是……你心中虎视眈眈的,正是那个高位?”

        听到这话贺知年当场便是头磕地一副惶恐道:“觊觎帝位可是死罪,饶是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做,只是那时陛下一心想出宫,我百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贺筠指尖点着石凳扶手,眼睛也微微眯起,居高临下得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对于他口中的那些话,究竟有几成真几成假呢?

        ……

        “最近你同那阮家丫头走得挺近?我可不记得有交代过你这个任务。”

        贺筠不紧不慢得开口,也没再纠结上一个问题,反倒是突然抛出了另一个。

        贺知年跪地的姿势没变,低声道:“我只是担心,阮家那个丫头会继续追查大火的源头,便留意了些许。”

        贺筠眸子微闭,叹了口气道:“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何须如此麻烦,必要关头时,除掉即可,还是说……”

        他顿了下,起身走到贺知年的面前,半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满是血污的脸,轻笑了下。

        “这段时间百姓都在传,说承德的御史大人对阮家二小姐一见倾心,我看这传闻也并非是空穴来风,莫不是,你真的喜欢上那阮初岁了?”

        贺知年没有直视贺筠的视线,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贺筠便冷笑出声。

        “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就连这个姓都是我赐你的,知年啊,你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我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有些感情是你不配奢望的。”

        贺知年听着贺筠嘲讽的话语,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但他没有反驳任何事,一字一顿道:“谨遵义父教诲。”

        “在光下过得久了,我看你已经忘记自己本该属于哪里,从今日起,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贺筠在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暗门被关上的轰鸣声在安静的回廊中响起,贺知年冷笑了下。

        本该属于这里?

        老头子活太久始终是个隐患,或许,是时候该除掉了。

        这贺家的家主,也该换换了。

        而另一边离开玄室的贺筠看着天幕上的一轮弦月,轻叹了口气。

        捡来的狗崽子开始扑主了,看来光敲掉尖牙还是不够。

        唯有死人才会永远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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