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为职业模特
回到家里沈惜风便径直进了卧室，他把礼品袋扔到床上，这次走秀除了应得的薪水之外，他还免费得到了他走秀时穿的那件内搭衬衫。
他坐到床上，然后拿出衣服拎起来看了看，衣服的确很好看，剪裁利落，做工精良，可无论从哪方面看它显然不适合现在的自己，所以想了想后沈惜风决定放到网上拍卖变现。
深夜，他一个人安静地平躺在床上，觉得自己今天经历的一切新鲜极了，因为想要赚钱他一脚踏入了时尚圈的世界，不过他发觉自己并不讨厌这份工作，想着今后也继续兼职做模特，虽然christie同他说过时尚圈喜新厌旧，大多数模特的花期都很短，他想那他就做到被品牌被大众抛弃为止吧，毕竟这比目前他做过的所有工作收入都要高，而且还和他妈热爱的职业息息相关。
也许那天到来的时候他已经攒够了钱，不仅可以支付医药费和维持生计，甚至还可以实现妈妈回家乡开原创服装店的愿望，这么想着沈惜风觉得心里满足极了，所以这一夜他很快便入眠了。
可是就在他以为生活终于迎来转机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突然朝他霹来。
隔天早上，还在睡觉的沈惜风意外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护士同情地告诉他说他妈妈的身体状况恶化了。
听了这话原本还睡眼惺忪的沈惜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意洗漱一番后他急忙打车奔向医院。
沈惜风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妈刚从急救室里出来没一会，此刻已经睡下了，和主治医生简单了解了一下他妈的身体状况，他心情沉重地回到病房。
他坐到椅子上，看着妈妈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身子也日渐消瘦，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朝他袭来。他不过是想要平静的生活和一个温暖的家，怎么会这么难呢？
苏锦绣醒过来时一眼便看见坐在凳子上的儿子，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带着几分疼惜道：“惜风，我的身体我清楚，没有必要把钱浪费在没有用的治疗上……”
沈惜风不同意，他一个劲地摇头，然后匆忙解释说：“妈，你知道的，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不错的工作，费用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其实，这一年他不是不觉得累，可是他从没有想过要放弃，因为一想到妈妈从他八岁开始就带着他来到异国他乡打拼，靠着一双精通刺绣缝纫的巧手将他一点点拉扯大，如今他吃的这点苦又算什么呢，她可是他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连她都不在了，那他该怎么办？
因为正是周末，沈惜风还算有空，所以便想在医院里多陪陪他妈，他们在病房里吃饭聊天，傍晚时候又在花园里散了一小会步，后来他是被他妈以明天还要早起上课，而此时又临近期末为理由给劝回家的。
沈惜风的校园生活一向过得简单枯燥，于他而言学校就是上课学习的地方，他没有关系要好的玩伴，也从不参加聚会，所以他在同学们的眼里活得像个怪胎，只会学习且阴暗孤僻。
只是周一这天早上，他走进校园，发现一路上有不少人对他侧目，刚开始他还觉得奇怪，但后来很快明白过来了。也对，怎么说他如今也是在巴黎时装周走过秀的模特了，别人看他的眼光肯定不一样了。只是他早已习惯了不被人关注，如今他们投来的目光让他很不适应。
自从妈妈进了一次急救室之后，沈惜风比以往更加频繁地穿梭于医院、学校、公寓还有各大服装工作室。
沈惜风模特生涯里的第二场秀也是先锋集团旗下的品牌——fincher，不过这次他走秀时显然不如上次紧张。
接下来是第三场，第四场，第五场……从六月中旬到七月上旬，这期间沈惜风统共参加了16次试镜，拒绝和通过参半，这一季的春夏男装周他共走了8场秀。
就这样奔波了将近一个月，时装周落下帷幕，拖欠的医药费总算还上了大部分，而期末考试也一天天逼近了，接下来的时间沈惜风需要沉下心应对考试。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忙着准备高一期末考试的时候，他的妈妈几番深思熟虑之后背着他发了一封邮件给远在中国很久没有联系的人，已经开始交代起后事来了。
法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地理……一门接着一门的考试结束后假期也随之来临，沈惜风想着终于从学业中抽离，之后便可以专心照顾妈妈，身上突然感到一阵轻松。
放假的首个周末，他接到通告，得以参加人生中第一次时尚杂志拍摄，且还是封面拍摄。
多达三十人的团队按照计划来到外拍地点，位于圣日耳曼大道和圣伯努瓦街转角处的百年咖啡馆，花神咖啡馆。这个倍受文人墨客推崇的咖啡馆环境优美，店外花团锦簇、绿意盎然，店内桃木制成的座椅和镜面大理石墙壁很有情调。
因为拍摄需要，摄制组早前便包下了咖啡厅，此时里面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并无普通客人。
他们一行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到二楼，二楼延续了一楼古朴的装修风格，深褐色的红木墙和白皮沙发皆散发着典雅的格调。
一进场摄制组的工作人员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场地架设灯光，而模特们也都坐在沙发上由着化妆师做妆发。
这是一组由四位模特共同演绎的时尚大片，造型主打繁复典雅的风格，沈惜风的look上身以白衬衫作打底，中层用花卉印花衬衫作点缀，外面搭了一件格纹针织外套，下身则是一条纯黑色的直筒西装裤。
造型准备完毕，按照时装编辑的要求四位模特坐到了白皮沙发上，此时他们面前的桌子已经摆上了几只精致的咖啡杯作为拍摄道具。
沈惜风左手边的女模特是大名鼎鼎的pose女王cici，再过去是同样受圈内青睐的性感男模josh，而他旁边穿了一袭波点连衣裙的女模特是比沈惜风略早出道两年的joséphine，其实这次拍摄沈惜风和joséphine相当于是另外两个模特的陪衬，不过即使只是陪衬这也是相当拿得出手的好成绩。
“zéphir，你再往中间靠一点，然后右手杵着桌子。”摄影师说完又看了一旁的cici道：“cici，你把手搭在zéphir的肩上。”
两人点头照办。
“对，对，就是这样！”相机已经“咔嚓咔嚓”地响了起来，可沈惜风表现得多少有点局促，毕竟这不同于之前在经纪公司拍照，周围有一大群不熟悉的人正注视着他，这让他压力倍增。
“zéphir，你的表情再自然点，动作也别那么紧绷。”
“嗯。”沈惜风木讷地点头，然后生涩地按照摄影师的指示摆着pose。
效果可能并不如意，摄影师仅仅拍了几张照片后便放下相机，他查看了一下底片，咂了一下嘴，不太满意地说：“休息一下再拍下一组吧。”
闻言，沈惜风难免懊丧，觉得自己拖延了拍摄进度，坐在一旁的cici查觉出他的失落，笑着鼓励道：“别紧张，任谁第一次拍都是这样的。”
“谢谢。”沈惜风感激地说，心里不禁在想cici名气那么大，结果却没什么大牌脾气，人很亲切也很敬业。
“对，你已经很好了。”joséphine也过来安慰，想当初她也是被一路否定着走过来的。
josh则道：“小子，可别把拍摄想得太简单，虽然每次出镜的妆发造型是编辑们事先决定好了的，但也需要身为模特的我们为服装为照片注入活力，摄影师想要的可不是千篇一律的美丽面孔，找寻自己的独特之处很重要。”
“谢谢，我会努力的。”沈惜风知道眼前这几位前辈之所以能叱咤时尚圈靠的绝不是运气，而是自身的不断努力。
接连的鼓励让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觉得自己运气挺好，到目前为止进入这个圈子所遇见的人，合作的对象都很友好。于是接下来的拍摄他放松心情，慢慢也进入了状态，时间竟然过得很快。
傍晚时分外拍才结束，一离开咖啡馆沈惜风便往医院方向去了，他先是在医院对面街道的饭店里买了份海鲜粥，接着才拎着东西进入医院大堂。
打开病房他看到他妈一如既往地看着窗外发呆，此时天色已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沈惜风在想他妈大概也厌倦了住院的生活吧，以前的她是个多么活泼好动的人，又怎会愿意被困在冰冷的院墙里呢。
“妈，我给你带了海鲜粥！”沈惜风故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起来。
“是吗？”苏锦绣转头，脸上也较刚才多了几分生气，她盯着正在忙碌的儿子看了一小会，踌躇半晌终于缓缓开口道：“惜风……我已经和你爸谈过了，以后你将回国和他一起生活。”
闻言，沈惜风感觉如遭雷劈一般，手上动作不由一顿，他眉头紧锁着，心底更是一阵后怕，妈妈如今这模样完全就是在交代后事，叫他如何安心。
回国吗？沈惜风在心里默念着。他都已经离开这么些年了，那个家和家里的那些人对他而言都变得陌生极了。
沈惜风对他爸的印象并不深刻，就连回想起来的时候脑中浮现出的样貌似乎也隔着一层膜看不真切。八岁时他就同妈妈离家来到法国生活，以前很多事情因为时间的流逝，也因为刻意想要忘记，早已经支离破碎了，似乎也有过一些快乐的回忆，但留到现在，印象深刻的却是爸妈离婚前那段时间时常吵架的画面。
而沈惜风的奶奶，尽管他同样记不清楚她的容貌，但因为从小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她的严苛要求给束缚着，所以即使过去许多年那种被支配被呵斥的记忆依旧刻骨铭心，直到现在，沈惜风一想起那个人来，心里那种排斥的感觉就挥之不去。
他妈这番冷不丁的谈话让他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他在想往后他到底该怎么办？就算他不去计较，可那个家真的容得下他吗？这一刻沈惜风感觉自己被铺天盖地的迷茫给彻底裹挟住了。
他记得他和妈妈刚来法国的第一年，他爸对他们二人几乎不闻不问，虽然后来也曾陆陆续续打过电话，发过邮件，但渐渐的两边的联系终归是越来越少，最后可以说是彻底断绝了，不过现在看来那只是他自以为断绝了。
上一次听到关于他爸的消息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那还是之前他和妈妈回国看望舅舅时偶然听他提起的，他说他爸已经再婚了，沈惜风得知这个消息没多大反应，只是兀自猜想着这大概就是后来他不再联系他们的原因吧……
可是，今天妈妈却突然告诉他，他接下来很有可能要跟他爸、他奶还有继母一起生活，沈惜风觉得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重大的决定。
沉重的谈话就这样戛然而止，之后的日子他妈不再提及，他也不多问，他继续试镜，希望可以参与广告拍摄，因为不希望他妈口中的话变成现实，所以加倍努力。
他想好了，如果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休学，等经济宽裕了再上学也不迟，只要妈妈健健康康的就行了。所以假期刚开始的日子里沈惜风的生活过得单调且匆忙，不是在试镜就是在试镜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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