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熬夜
估摸着孟妍已经睡了。姜与兮轻手轻脚地回到家。她拆开那礼盒看了半晌，还是选择将它收进某个角落。
手机里收到今晚活动主办方的消息，让她帮忙转发下今天的活动推文。
姜与兮回了个“好”，把负责人给她的那条公众号推送分享到自己的朋友圈。
她放下手机去倒水，回来时看到有人发消息。以为是许慎洺，她解锁屏幕，发来消息的却是万宇炀。
【学姐，刚刚看到了你主持的照片，好厉害诶！】
【鼓掌鼓掌jpg】
姜与兮看着白色对话框内的文字，不知该作何回复。
那天加了微信后，万宇炀把她发布过的每条朋友圈都点了个赞，吓得姜与兮立马打开了三天可见。
她在想万宇炀是不是会错了意，以为得给她和周子墨一样每条朋友圈都点赞。
她打字输入：
【工作而已啦。】
【这么晚，你还没睡？】
这句话言下之意的潜台词是：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然而万宇炀似乎没能get到她的深意。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睡不着。】
【可能是刷了太久手机。】
虽然经常要面对各类错综复杂的社交场合，但姜与兮其实并不是个喜欢社交的人。平时就总是要揣摩分析其他人的语义，还要发散思考如何把话说得漂亮又圆满。工作是社交已经够辛苦了，生活中还是过得随心所欲一些吧。
她回复道：年轻就是好，我已经没有熬夜的资本啦。
万宇炀秒回：哈哈哈学姐你明明也还很年轻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大学生呢。
姜与兮摸摸鼻子。
万宇炀可能并没有其他意思，但这话她听来总觉得……略有些油腻？
她好歹也已经二十六七了，心理年龄更加成熟，适应不了这种疯狂赞美的路线。
姜与兮没打算继续和万宇炀尬聊。
她先回答道：没错，永远十八。
看到聊天框顶部的正在输入中，她手指飞快按键，接连发送：
【很晚了，你明天还得上课吧。少看手机，早点睡觉哦。】
【晚安。】
一口气发完以上三条，姜与兮顺利结束了和万宇炀的对话。
她抓紧时间洗漱，躺上柔软的大床，投奔周公。
-
第二天，姜与兮醒得早，今天还有活动彩排。
和孟妍先后起床，她坐在客厅里啃着片面包。看到孟妍换好衣服，从房间里“飘”出来后，姜与兮大吃一惊。
“妍妍，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孟妍眼皮耷拉着，灵魂出窍般摸了摸自己的眼下：“不是吧，你隔那么远都能看得出来？”
她冲进卫生间照镜子，随后传出一声哀嚎：“服了服了服了！今天起晚了，化妆也来不及了！”
姜与兮说：“你带着东西到了公司简单打个底吧。”她又拿出两袋小面包，亲自给孟妍塞到包里，“早饭我放你包里了，你记得吃。”
“与兮！我爱死你了！没你我可怎么办？”孟妍跑出来抱住姜与兮，痛苦地忏悔，“昨晚我在追剧，一口气看完了十五集，天亮的时候我才刚刚睡着。”
她忿忿道：“美色害人不浅，都怪那个男主角诱惑我！”
连王尔德都说过，他可以抗拒任何事物，除了诱惑。
如果人人都能克制欲望、抵抗诱惑，自律也就变得没那么值钱了。
孟妍是熬夜时长快六七年的老熬夜选手，大学时就养成了半夜上头、追剧看小说的不良习惯，一直到毕业几年后都没改过来。
偶尔还能坚持一星期早睡早起，但一旦多看一分钟社交软件，立马被打回原形。
一熬夜就晚起，晚起就不吃早饭，形成一系列不健康的连锁反应。
姜与兮的情况要好点。
过去大学时她也爱熬夜，但后来发现自己的皮肤每况愈下，就痛下狠心改正了。现在只要工作不影响，她都尽量保证自己作息规律。
孟妍羡慕道：“如果我能和你一样就好了。我最近熬夜熬多了，心口都开始痛了，上班也总觉得蔫巴巴的，浑身无力。”
“你注意点身体，熬夜多了抵抗力也会下降的。”
“你说的对。我得开始运动，让自己变强壮。”孟妍满脸庄重地做下决定，“你说我们以后晚上抽几天出去跑跑步、打羽毛球什么的，怎么样？”
姜与兮：“可以，但……你确定你能坚持？”
“当然！为什么不行？身为我的室友，你得监督我。”孟妍也知道自己素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跟姜与兮严肃约定，“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晚上回来就去！”
姜与兮以为孟妍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一天结束，晚上吃完晚饭，她真拉着自己嚷嚷着要去运动。姜与兮想，反正闲来无事，也很久没锻炼了，两人拿上羽毛球和拍子出了门。
本来在楼下挥两拍子就可以的事，孟妍非拉着姜与兮去了附近的体育场。
她美其名曰要有仪式感，这样才不容易放弃；实则是想去体育场感受蓬勃溢出的荷尔蒙。
场馆内明晃晃的，篮球场、羽毛球场就位于大操场的边上，被高高的围栏分隔开。
姜与兮和孟妍在场上奋力挥拍了二十分钟后，很快体力不支，下了场到旁边的阶梯上休息。
孟妍一屁股坐下，喘着气，头脑发晕：“好累啊……不行了……”
“我觉得，咱们俩不适合运动……”姜与兮的双颊上也透着粉红色，她把矿泉水拧开递给孟妍。孟妍接过，咕咚咕咚灌下。
她缓缓呼出口气，隔着绿色的网状围栏观察对面的篮球场。篮球场上的人是最多的，健硕的身影在场上奔走又跃起，篮球不断地与地面接触发出声声闷响。
姜与兮也盯着场上的一颗篮球。
一伙子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篮筐，运球然后踮脚，抻臂发力把球投出——
篮球磕在筐上被弹开。
果然没进。
身边的好友发出一阵唏嘘声。
姜与兮不太懂球类运动，不过以前曾常去看许慎洺打篮球。
那是一次法学系和其他院系的篮球赛。她像所有青春偶像剧里一样，站在场外应援的女生中，却没有和他们一起大声呼喊，只是在心里默默给许慎洺加油。
他本就是校园焦点，在球场上自然更受瞩目。
灼日炙烤大地，场外的人撑伞或拿书本遮阳，场上的人挥洒汗水，激烈地拼抢。
几次球权交换后，篮球回到了许慎洺的手里。对方球员朝许慎洺猛扑过来，被他轻巧避开，默契地把球丢给队友。
人群哗然，为两队助威的声音全混杂在一块。
姜与兮的心也暗暗为他揪紧。
对手如同捕食的猎手般死死盯着法学系的队员，围在他身旁。队员不时调整步伐，寻找机会突围，看准时机把球抛出传给许慎洺。
许慎洺接过，迅速带球进攻，避开对方防守，一下纵身跃起。
篮球在空中飞快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从三分线外精准落入了篮筐。
观众席区爆发出激昂的欢呼声。
“进了啊啊啊啊啊！！”
“好耶！太帅了吧！”
“洺哥牛逼！赢得漂亮！”
比赛结束，许慎洺一队成功获得胜利，簇拥在一起下场。姜与兮立在人群中，微笑着给他鼓掌。
许慎洺被包围在队友之间，和他们聊天说笑，整张脸上难得的放松和煦。
他拎着衣领给自己扇风，额角发稍都是晶莹的汗水，循着面部线条延伸滑下，没入一张一合的领口，留下耀眼的痕迹。
姜与兮看到他扭头四下寻找，锁定了自己的方向。
许慎洺展开双臂，带着凯旋的笑容，朝她走来。在全场人目光的洗礼下，她被一把拥入怀里。
姜与兮臊得慌，扭动几下，却被他紧紧箍住。
她听见他略显沉重的呼吸，他浑身散发着黏腻的热量和她贴在一起。但姜与兮一点也不嫌弃。
她微仰着头说了句：“你身上都是汗。”
许慎洺回：“那又怎样？”
“……其他人都看着呢。”
他下巴搁在她肩上：“去他们的。”
姜与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围皆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和玩笑声，但她耳边却犹如被与世隔绝一般的寂静。
孟妍闷闷地说：“这球打得真没意思。”
姜与兮“嗯”了声。
“怎么样？还要接着打会儿吗？”
“不打了，我要休息。”孟妍气若游丝，屈着腿趴在双膝上。明明运动后出了很多汗，可她莫名觉得浑身发冷。
“那我们回去吧。”姜与兮看她抖了抖，替她拨开额前乱糟糟的刘海。手指在触到她皮肤时，却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孟妍迷朦着眼，蹭了蹭脑袋：“烫？明明很冷啊……”
她声音越来越小，姜与兮皱眉，用力把她扶起：“妍妍，你可能发烧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她搀扶着孟妍，懊悔起来。她就不该答应她晚上出来打羽毛球，忘了她昨天熬了夜都没休息好，怎么可能有精力运动。
孟妍的步子无力，轻飘飘的。姜与兮只好搂着腰架着她走。
体育场离家有一定距离，来时她们是步行，现在怕是也走不回去了。姜与兮站在场馆门口的路边，想拦车直接把孟妍送去医院。
然而墨菲定律，迟迟没有一辆出租车出现。姜与兮越等越焦急，感觉到靠在肩上的力量越来越重。
她唤着孟妍：“妍妍，还好吗？再坚持一下，我们去医院就好了。”
姜与兮往马路两头不停张望。孟妍却忽然一下子全身失力，倒了下去。
“妍妍！”
姜与兮惊呼一声，立即用双手在腋下架住她。孟妍脸色苍白，毫无意识。
姜与兮彻底慌了神。
她一边喊孟妍的名字想试图叫醒她，一边在心里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赶紧打120或者和路人求助，把孟妍送到医院去。
姜与兮掏出手机艰难地准备拨号，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渐近。
传来一声呼喊，仿佛天降救兵。
“学姐！”
“万宇炀？”
与此同时，有位路人在他们面前停下车，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
彼此都没时间客套和深究对方的出现，万宇炀冲过来，把孟妍一把抱起。三人上了车，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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