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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五


那时候钟筠立在几步远外,正低声和未亡人讲话,态度温和。

        惊蛰听了一耳朵,大概是说,老冯不慎溺亡,桑乾河畔三教九流混杂,剩下几个女眷多有不易。此番操办老冯的身后事就由侯府负担,银两可以找管家去划,有需要帮忙的也尽管提。之后要是她们愿意,侯府在璟都城外的庄子上可以安排活计。

        唔。世子是真的不端架子啊。

        千恩万谢的环节惊蛰不感兴趣,索性站在一边神游一边等着。

        片刻之后,苍堤之畔,世子替惊蛰掀了帘子——正是日前停在客栈门口接了秦度的那架马车。

        惊蛰坐定,随口一问,“你连这也安排了?”

        钟筠低声吩咐了家丁地方,放下车帘,没有答话。

        没答话就是默认,惊蛰扫一眼钟筠搭在膝头的指节,笑了一声,“世子周全。”

        惊蛰是识趣的人,不想多生事端。钟筠没为难过她绝不是因为他就此相信她毫无恶意,而恰恰相反。

        两人如今关系微妙,一同暗访探查还能算作利益趋同,再多说就交浅言深了。

        待马车一停,她下车一看,却见眼前并非春来客栈,却是个酒楼。

        璟都的酒楼,除去桑乾河畔的明月楼,就是眼前的“醉八仙”。

        惊蛰一挑眉,回头问他,“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世子转着扳指,平平扫了她一眼,“先用饭的意思。”

        惊蛰一抬头,这才注意到日头高照,已是正午了。

        啧。精致,讲究。

        钟筠说用饭,真就是用饭。既不套话,也不试探。一顿饭吃完,午后两人才往东市走。

        惊蛰靠在车壁上,问了钟筠一个灵魂问题,“会易容吗?”

        钟筠一顿,看她。那眼神的意思是“我为什么要会那个?”

        惊蛰原本准备嘲讽他两句,让他这一眼一看,忽然改主意收了声,打着哈欠闭了眼道,“这人呢吃了饭就困,我靠会儿。到了叫我。”

        怎么一跟他对视就心跳过速?怪事情。老娘是这么多年没见过男人吗?

        东市的春来客栈门可罗雀,掌柜坐在堂中十分苦恼。他的客栈原先是整个东市生意最好的,可几日前横出一桩凶案,整个东市都萧条了些,更别说他这里。客人们看完一场热闹后怕起来,金吾卫一撤纷纷退了房要走,生怕晦气找上门。

        金吾卫循着线索查,抓了个店中的伙计——就是这位让张兄顶了几句,一时气愤上头,把人溺死在后厨的水缸里,吊进井里原本是为了藏人,可还没等他真把人放到井底,却突然觉得后院有人,后半夜越想越怕、越想越后悔,于是卷了铺盖仓皇跑了。两条腿能跑多远?两三日就给捉拿归案了。

        即便如此,这客栈还是冷清了下去。他一个小本生意人,还能怎样?也不能因此就把店关了啊?因此暂时辞了伙计,前堂一个他,后厨一个他婆娘,每天吃饭睡觉之余,时间一半用来唉声叹气,一半用来心灰意冷。

        这日他照常坐在桌后望着门口发呆,迎面却见着个女子款款走上阶来,身姿颇袅娜。

        这白日梦做得可太真了,掌柜心想。

        紧接着眼前的桌面叫人轻轻叩响,“掌柜,要一间上房。”

        眼前的女子蒙面看不清五官,但一双妙目波光流转,扣在桌上的指节譬如葱削。

        掌柜回了神,脸上堆出一个笑,“小店的上房都空着,姑娘不如跟我上去看看?”

        眼前的姑娘静了一静,收回手笑道,“行啊,有劳掌柜。”

        掌柜喜笑颜开,正要带着人往楼上走,眼见着又跨进来位宽袍青年,一时怔在了原地,紧接着跪下去磕了个大的,“小人见过世子。”

        惊蛰一回头,钟筠根本没一点暗访的样子,踱步进来的姿仪与他在寺里闲走时别无二致。

        “不是让你等着我信号吗?”

        “我何时说过我同意了?”

        临下马车时惊蛰叮嘱了一句,“世子暗访想必不愿惊动太多人,既然不会易容,就委屈世子绕去后院在墙外等着我的信号吧。”

        钟筠当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没说话不就是默认?”惊蛰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他。

        “店家不必如此,”钟筠却没应这话,一抬手示意掌柜起来,语气平和有礼,“我等来此是为看一看前日的案发现场,烦请带路。”

        掌柜躬身应“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世子神色虽然温和,看着却像是不大高兴。

        天字号上房一共五间,都在二楼,第五间是个拐角,视线被眼前的古树挡住一半。掌柜知道眼前这二位不是他能说上话的,在门外缩成了一只鹌鹑。

        钟筠伸手带上门,眼神一扫,掌柜识相地滚去楼梯一侧候着了。

        “话说在前面,”惊蛰懒散地倚着窗站了片刻,待掌柜退得足够远才开口道,“这人都死了三天了,残魂早没了,我那点微末的本事不够用。”

        钟筠走过去在她身侧一看就明白了,“此处不惹眼,又能总览全局。离被害人住的天字上房第三间和后院距离相当。倘若无妄间的人当日也在,会选在此处,是不是?”

        惊蛰“嗯”了一声,在房中细细察看起来。

        钟筠却站在原地没动,心里浮起一个疑问:无妄间的人会选这间的事她前日来了两趟,竟没发现?

        如今雍都在外行走理事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想必行事风格各异,不至于大家连选择客房的习惯都一模一样。换言之,她是知道这位住客的习惯。

        今日一来她直奔这里,目标明确,不像探查,反而像是确认。难道她心里早有了确切的怀疑对象?既有线索,又为何不说?现在仔细察看搜寻又是为了什么?

        此念一出,这几日那熟悉的“抗拒怀疑”又来了。钟筠心浮气躁地转着扳指,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正事上。

        这间客房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可没有一处异常,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方才上楼,五间上房一一看过,不难发现,案子发生之后人心惶惶,前四间房间中还留着房客居住留下的痕迹,客栈掌柜并没用心收拾过。但是这里太干净、太标准了,就像从不曾有人入住。

        惊蛰一边搜寻,一边闲话似的道,“那日前来,我还问过秦将军,张敦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如何出得起天字上房半个月的房钱?既然在寺里抓到了他弟弟,这就不难理解了。”

        钟筠没回话,惊蛰也不在意,她立在博古架前,从一个瓷器摆件里拎出片烧得只剩一半的丝绢,笑了一声,“哟,看来那位兄弟小本生意做得不错,手头还真挺宽裕。也是……接了世子这一单,就算只有定金也一定赚了不少。怎么,兄弟情谊就是‘有钱了就请你喝花酒’吗?”

        钟筠转过博古架,立在她身侧,从她手里接过那残片。

        “二月七,满庭芳,敦郎。”

        “满庭芳?”钟筠沉吟,“难道是……”

        “璟都只有一个‘满庭芳’,就是明月楼那一处小景。”惊蛰挑眉,颇玩世不恭地哼笑一声,“看不出来,还挺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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