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考军校（1）

新一年度的军械员培训又开始了，他主动给她挂了个电话，告诉她要去北戴河教导营培训了。她叮嘱到：“到了那儿，要好好学习，别天天想着玩。”那口吻像他姐似的，他“嗯嗯”地应付了过去。高中生活的压抑，让当了兵的他忽然身心释放，天天忙忙碌碌、快快乐乐的似乎早忘了初心。

        几十号人聚集在教导队，让教导队的郭队长倍感压力，炊事班都忙不过来，第一顿早餐便与学员们发生了激烈地冲突。

        部队早饭一般都是馒头，教导队照例是“发糕”。为了图省事儿，把发好的白面从面团上切下来，滚成长条，切上几刀，放进笼屉里蒸，熟了以后，直接抬进饭堂，就可以让战士们吃了。各营连的军械员们都是带着伙食费来的，对教导队长期的清水白菜豆腐、咸了吧叽的芥菜疙瘩早不满意了。这天早饭，炊事班抬上来几个热气腾腾的的笼屉，进了饭堂的战士们一下拥到笼屉前面。这教导队可是有传统的，吃饭靠抢，要么你就饿着。门口站着的队长一看，三步两步到了笼屉前，大声嚷嚷道：“你们这是什么作风？”大部分战士止住了脚步，还是有几个战士冲到前面。一个黑瘦的战士下手一抓，黏黏的面团粘到手上，他大喊道：“卧槽。”使劲把面团扔到地上，跳着脚，甩着手：“麻痹，这是啥玩意儿。”郭队长突着两个颧骨，上去就是一脚，跳脚的战士一下跌坐在地上，他一瞅队长把他踹到了，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把手上的面团使劲地往屁股后面的衣服上擦了擦，两眼火红地冲到队长面前，扯住了他的衣领：“你为啥踹我？”几个□□看这突发情况，愣了愣神，这才反映过来，一起冲过来把那个战士拉到一边，那个战士还是嚷嚷着：“你凭啥踹我？”郭队长脸色雪白，抖着手指指着那个战士“你，你，要造反啊你。”那个战士扔到地上的面团有些黑色，稀松地爬在那里，这是馒头？这也不是“发糕”啊？原来昨晚炊事班没有把面发好，上了屉儿，热气一蒸，成了稀软的面团。

        郭队长大声喊道：“都给老子集合。”战士们动也没动，只有那个被几个□□抱住的战士还在吵嚷着，整个饭堂战士们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像要掀翻高高的屋顶。特务连的小通讯员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举起勺子使劲在铁碗上急促地敲了十几下，“铛、铛、铛”的声音充斥整个饭堂，人声迅速安静下来。郭队长声音又高了八十度，厉声道：“谁敲的碗？谁敲的碗？”他拔接开人群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挤来，所有都没有讲话，都看着队长那张由白变的通红的脸。小通讯员个子小，在人群后面，敲过碗，若无其事把手背到身后，也瞧着急赤白咧的队长。队长眼露凶光转了一圈：“谁敲的碗？谁敲的碗？”战士们谁都不讲话，队长嘴里嘟囔着，看找不到人又挤回到笼屉前，接着处理那个战士的事情，呵呵，这下马威没下好，队长把他自己涮了进去。

        这件事儿后，学员们轮流着去帮厨，教导队的伙食也有了些改善。

        消停的日子过了几天，中午吃过饭，刚想着去冲个凉水澡，被急急火火的姚班长拉住了胳臂。他比小通讯员早一年兵，这次也随着军械员来培训，他们虽然差一年的兵，不知怎么关系就非常要好，有事没事时，俩人就在一块儿谈天说地。他脑袋上冒着一层汗，对小通讯员说：“快，找个车子，送我到火车站。”“去火车站？”“嗯，刚才旅部来电话找我，让我赶紧去旅部报到，说要保送我去沈阳炮兵学院学习。”“啊”小通讯员瞪大了眼睛，“对啊”姚班长焦急地说，我脑子转了转：“班长，你别着急，我去三连借辆自行车，我送你。噢”他又想起了什么，看看手表，这都快一点钟了：“班长，有一趟二点半的火车到古冶，我去找车子，你收拾一下到大门口等我。”他抹了抹汗：“那行，你快点。”转身就往他宿舍跑，小通讯员也把脸盆毛帽往床下一放，对躺在床的宿舍长说道：“聂班长，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聂班长没搭理他，举起他手里的那把大蒲叶扇“呼啦呼啦”使劲扇了两下算是回答。他跑到三连炊事班找到当上士的老乡借来自行车，从大门载上背着背包提着行李袋的姚班长窜出大门，估计那个哨兵从姚班长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不再管小通讯员骑自车不下车的肆意行为。

        北戴河火车站离蔡各庄营房三四十里的样子，骑车子到火车站也要近四十分钟的时间。姚班长抬手看看手腕上的表，在车子后座焦急地说：“看来，赶不上火车了。”小通讯员的身上早冒汗了，两鬓的汗珠不停地淌下来，他耳朵里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听到班长这么讲，就说道:“班长，咱俩打个赌，要是赶上了火车，说明你今天能保送去军校，赶不上了，晚上咱俩喝酒。”他大声回道：“但愿吧。”俩人一辆车，加行李大概有三百斤重，可是自行车的脚踏却在小个子通讯员的脚下像哪吒风火轮似的高速旋转着，姚班长听到他重重的呼吸声有点过意不去：“我骑会儿吧，别把你累着。”他向后瞅了瞅，大声回道：“没事儿，班长，坐稳了您内。”他猫下身子来，更加飞快地瞪着脚踏，两边绿油油的玉米林不停向后跑着。

        “北戴河站”三个鲜红的大字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小通讯员快乐喊道：“到了，到了。”，然后可劲儿地按了两下车铃，“铃铃”自行车铃声清脆于耳，引来坐在树荫下等车的几个旅客的观望。“三十了！”姚班长语气急了，“啊，”小通讯员顾不了浑身湿透的衣服，跳下车子锁上，从姚班长手里抓过行李就往候车室跑，俩人冲进候车室。候车室犄角旮旯里到处是各种姿势的人，四处各种味儿弥漫，俩人同时有种突兀的恶心感觉，蹙眉道：“完了，火车开走了。”那个写着“沈阳—北京2150次”白色牌子静静挂在那里，这也应该是检票的时间啊？怎么连个人也没有，俩人相互瞅了瞅，心凉了半截。姚班长的眼神火急火燎地四处看着，小通讯员身上的军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他用手揪了揪贴在后背的上衣，又把大檐帽摘下来，把里面的汗用手胡拉两下，又端正戴在脑袋上。忽然，一个声音传进了俩人的耳中：“旅客同志们，由沈阳开往北方泊2150次晚点15分钟……”“啊，”俩人都露出差异的神情。小通讯员乐了，冲着姚班长笑道：“班长，你这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保送去沈阳没板上钉钉了。”他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英气的脸膛有了些激动的红晕，有点喃喃地说道：“这，这”。

        晚上，队部的通讯员到宿舍喊特务连军械员去接电话，“啊，09，你值班吗？”那个让人心酥的声音传进小通讯员的耳朵，“嗯，有人找你。”“好的。”“嘟”一声，电话那头姚班长熟悉的声音传来：“喂，我都通过了。明天去沈阳炮兵学院报道。”“好啊，班长，恭喜你啊。”“谢谢你啊。”“班长，自俩客气啥。等你放假了回来，咱们喝酒。”“好嘞，就这，再见了。”听筒里一阵“呲里擦啦”交流电的声音，小通讯员知道她一定在一旁听着他们的通话，他没有开口静静等她讲话。“喂”对方终于憋不住问了一句，他“呵呵”笑起来“憋不住了吧。”那头“呸”了一声“他上军校了？”“嗯，六营保送的，我跟你说啊，今天的事儿可奇怪了……”他把怎么打赌，车怎么晚点前前后后讲了一遍，队部的那个通讯员瞪了好次眼，心想：“这帮旅部来的兵就是拽，和女兵这么熟悉。”他看他瞪自己，就把手伸出来做了一个ok的手势，捂住话筒说：“班长，一会儿给你买花生米吃。”那个人听他这么说，也不再瞪他，坐在那儿听他们聊天，他有些无语，但说不准以后还要求到人家，就长话短说。话筒那边的她听了也是满心惊奇，忽然冒出一句：“要不，咱们明年一块儿去考军校？”“考军校？”他一下陷入沉思，“喂，喂，”听筒里那个磁性声音轻轻呼唤起来，“噢，走神了。”他紧忙说，对方说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听到了，好哇，咱们一块儿考军校。”“好吧，挂了。”“嘟嘟”声响了半天，他才放下话筒，不好意思地对队部通讯员说：“打扰了啊，明天给你买花生米。”他瞅瞅他，用手指点着他说道：“我记着你的话了。”特务连小通讯员飞快地跑出了队部。

        静静的夜里，他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是啊，当初入伍时，是要考军校的。指导员也常常对我唠叨，头一年兵不能考，自己就放松了许多，玩心很大，没有好好复习。”他又想到了姚班长，人家都保送走了，那要是自己多好？他有点羡慕起姚班长来，他又想起特务连的那些陕西兵，一个个都带着高中课本来的，平时没事很少去干别的，就是在那儿学习记东西。唉，想想自己，有点汗颜啊。忽然又想起她，她要和自己一块去参加考试，多么幸福的事儿。嗯，去，明年一定要去参加考试，上军校。

        上军校，肯定是一条很不错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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