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56-58
56摸鱼
在七海家留守的第一天，你把装着暑假作业的书包带了过去。
书包尘封已久，自从放假以来就没有动过，仿佛里面装着的暑假作业是会咬人的怪物，不可随意去惊动。
该写作业了，该写了……
你默念着，坐在沙发桌前，盯着书包看了一会儿。
然后打算先来点仪式感，跑去厨房泡了壶花草茶。
回到桌前，美美地喝了杯飘逸着玫瑰香气的茶，你的目光落在书包上。
然后又移向钟表。
指针停在8：32。
……
你决定先玩会手机，等九点再开始也来得及。
于是你开始看漫画，时间于无形中流逝，再一抬眼，已经是9：17了。
……既然如此，就9：30再开始吧！
接下来你三番两次地纵容了自己，中午还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摸着鱼，结果一眨眼就到了下午四点。
摸鱼丝毫没有缓解你心中的紧张，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加重了焦虑。
你本来期盼着七海先生能在工作之余联络自己，现在反而害怕他会发信息过来了。
如果他问起作业的事，你会愧疚到无地自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在心中训斥自己，硬着头皮坐回了沙发桌边。
深吸一口气，以防自己反悔，像是掏烫手山芋一样迅速地把练习册掏了出来，唰地翻开英语科目的那本。
可正当你要狠狠地做起习题，从翻开的书页中飘出一张纸，落到你的膝头。
那是一张“进路调查表”。
这是在放假前发下来的，你差点忘记了它的存在。
再开学时便是二年级下学期了，也该开始考虑毕业后的出路问题。
然而对此你还毫无头绪。
这个问题从你逃家开始便一直存在着。
你逃离了自己无法认可的家庭，可逃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需要去选择一条新的道路。
无论是哪条道路，在你看来都是困难重重，不愿走进去。你不喜欢学习，没有兴趣参与社团活动，也不喜欢打工时所做的枯燥力气活。
或许人生的常态便是无趣，只能为了生存而忍耐。
这样对自己说着，开始变得厌世，却又无法完全认命，心中还怀揣着些许希冀。
在遇到七海先生之后，你感觉找到了榜样，心中的迷惑消散了些许。
可此时此刻，看着那张崭新的进路调查表，你的头脑仍是一片空白。
自己想要做什么？喜欢做什么？
你毫无头绪，这些又必须由你自己来作出决定。
好难啊，抉择真的是太难了。抉择之后还要付出努力，更是难上加难了。
你的心中不经萌生退意，可也不想就此放弃思考任人摆布，或是干脆随波逐流。
你感到十分为难，趴在了桌上。
你忽然非常想念七海先生。
57依赖
如果把这些让你头疼不已的问题告诉七海先生，他一定能给出意想不到的建议，奇迹般地解决掉你的问题。
对于七海先生的能力，你怀有几乎像是迷信一般的信心。
因为他真的非常可靠。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完成得很漂亮。
无论是有些枯燥的工作，还是作为兴趣的美食和阅读，他都能有条有理地完成。这是因为他很有毅力，而那正是你所欠缺的品质。
就连写个作业你都能拖延这么久。如果你能做到像七海先生那样投入，从早上到下午的这段时间里，大概早就已经写完好几页练习了。
可你就是没能做到。
虽然为了离家出走做出过那样决然的壮举，但相比之下，你的内心还是太软弱了。
毕竟切断小指是一时的痛苦。日以继夜地付出努力，却是无比漫长的折磨。
七海先生能做到，也有许多人都能做到，可为什么你就是做不到呢？
你越发对自己感到生气。
气着气着，忽然有了动力。
你啪地一拍桌子，坐直了身体。
像是看着敌人一样，你恶狠狠地瞪着无辜的习题册。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但如果这样软弱下去，就算将来找到真正想做的事情，没有毅力的话也无法做出漂亮的成绩。
你想成为像七海先生一样成熟稳重的大人。
既然没有目标，就先遵照他的指示去做好眼下必须完成的事。
这样的话，或许也能够拉近你们之间的差距。
心里想着这样，你抄起笔，狠狠地写起了习题。
58通话
晚上九点，在东京四百公里外的奈良，七海先生刚结束奔波，在酒店安顿了下来。
解锁手机的屏幕，发现有来自猪野和伊地知的信息，却没有收到来自你的联络。
早上出门时还见到了你。因为接下来一周的离别，露出了不舍的表情，眼睛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
还以为你会耐不住寂寞发来信息，结果却异常安静。
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回想起之前你遇袭的事，七海先生感到担心，发了一条信息给你：
【一切都还好吗？】
可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依然没有从“未读”变为“既读”。
就算是在洗澡也不会这么久吧。七海先生愈发担心，直接拨通了语音。
没想到却被立即接起来了。
“喂喂？七海先生，您辛苦啦。”
听到你充满活力的声音，终于放下心来，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您怎么了？今天很累吗？”
在安静的酒店房间内，看着陌生城市窗外的夜景，你的声音格外真切地在耳旁响起。
只是听着你的声音，便能想象出你表情生动的面庞。心情变得放松，随即感觉到了一阵困倦。
“……嗯，好像是有些累了。”
“那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刚刚才看到信息……抱歉让您担心啦，因为在写作业所以没有看手机，”说到这里你的声音带上兴奋，“对！我有按照您的吩咐在好好写作业噢！已经写了五页啦！”
你向七海先生汇报道，渴望着他的褒奖。
或许是因为疲倦，从听筒另一端传来的男生比往常还要更为沉缓而富有磁性，让贴着耳边的手机轻颤，引起一阵酥痒。
「……そうか？良くやったな。」
只是一句简单的褒奖。然而那声音和温柔的语调，却在无意间撩起了胸间的悸动。
热度忽地涌上面颊，你用双手捧着耳侧的手机。
想再听听七海先生的声音，但考虑到他需要休息，你收起了任性。
“那、那个……我再继续写一会儿，您先睡吧。晚安！”
正打算结束通话，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请求。
“不，可以再聊一会儿吗？”
欸，欸……？
你有些惊讶。
而说出这句话的七海先生，也对自己的挽留感到有些困惑。
不由得抬眼，看向落地窗中自己的倒影。
蓝色衬衣的领口与袖口解开，略微露出锁骨与手腕，一绺发丝落在额前。表情与姿态都显露出倦意，与平时结束工作后的自己无异。
换作以前的话，不必他人提醒，自己也会早早休息。
……然而现在却变得不一样了。
不禁抬起手捏了捏鼻梁，窗中的倒影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只是不想这么快地陷入安静。
无论说什么都好，还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你在短暂的怔愣后回应道：
“当然可以！我也想和七海先生通话！”
可是该聊什么话题呢？七海先生略加思索，温柔地问道：
“……有不会的题吗？”
“……”
你哽住了。
……救命啊！！
难得的温馨氛围，为什么要说学习这种令人心灵干涸的东西！
在心底咆哮着，你苦涩地提议道：
“……那、那个……可不可以聊一些更轻松的事呢？”
“嗯……比如说？”
“比如说七海先生今天做了什么呢！”
“只是这样的日常汇报，不会觉得无聊吗？”
“当然不会！无论您说什么我都很愿意听……”
当然，除了学习。
你在心里小声补充。
七海先生徐徐地说起当天的见闻。你挪到沙发上躺着，捧着手机倾听。
悠闲而平淡的对话持续了下去。
在寂静的夜里，无形的丝线跨越距离，将两人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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