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送本子

在我幼儿园大班即将毕业的某段时间，我的邻居月月成了我们幼儿班的大红人。

        那段时间，她几乎每一天都要带一些特别精致的小本子来幼儿园。并且只要有人要，他就会送一本新的给那个人，我当时看她这么给，我很羡慕，但我并没有在幼儿园里问她要。

        她几乎逢人就送，她送了一本给我们幼儿园旁边那家，家里很富有的小孩一本。后来有一天，那个小孩他爸在我们上课的时候突然走到教室门口，手里拿了两块菠萝，叫他女儿出去吃。他爸看着他女儿吃了一块，他女儿拿着另一块说，这块我等会儿再吃，你先回去吧！他爸就回家去了。

        他爸走后没多久，她就把那块菠萝拿出来和月月分享，那时候我们很多小孩吃过的水果，最多的就是苹果，橘子，再好点就是鸭梨，连香蕉和柚子这些水果都很少能吃到，更别说菠萝了，可以说是只在电视上见过。

        不过我的脑海里有一段记忆是，我和我妈走在一个很大的集市上，我看到了一个卖菠萝的摊位，但我没说话，就那样一直看着那个菠萝摊，可能那时候我的心里就知道，哪怕我说我想吃，我妈也不会买的，也可能我那时候就知道，菠萝这种水果，对我这样的家庭来说，实在是太昂贵了。

        月月还给另外好几个小孩一人送了一本，其中有一个小女孩的左手，整个被水烫伤了，有很明显的痕迹在手上，一块一块的。我后来问过那个小女孩她的手怎么回事，她说是以前他妈在家里煮饺子，她特别想吃，就把手直接伸到滚烫的锅里了，所以烫伤了。我当时就觉得有点离谱，反正我小时候看到水沸的起泡泡我是不敢深手进去。再想吃我也不敢伸。

        有那么一天，我在我家门口的水泥板和大石头块搭成的饭桌上吃饭，我吃的是大米饭，没有菜，加的白糖，那样吃起来是很甜很甜的。那时候后很多大人在我家门口闲聊，月月他爸也带着月月出来了，月月也端着一碗大米坐到了我的对面，她也没有菜，不过她加的是红糖。

        我俩吃饭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肯定是说了些话的。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坐在我家门口的三轮车上玩，这时候月月也出来了，我看到月月就叫她来三轮车这里一起玩。

        月月听见我的呼唤，就过来了，我俩玩了一会儿，月月觉得没意思了，就叫我去她家玩。

        我俩先是去月月家里看了一会儿电视，月月家电视比我家当时的电视大，不过也是大疙瘩电视，但他家的电视节目很多，有五十多个频道，还有一个能放光碟的盒子，还能用遥控器控制。

        看电视的时候，月月说他家电视频道可多了，有五十多个，她问我家的有几个频道。我当时能听出来月月有炫耀的意思，我不想太难堪，就说我家电视有一百多个节目。

        其实我家的那台电视一共就八个节目，还没有遥控器，需要按下面一到八个按钮换台。

        月月那天之前也去过我家，她对我的话可能有点怀疑，她说:“一共不是只有八个节目吗？”那时候我那肯服输。我就说可以俩按钮一起按，比如按一是频道一，按住一不放，再按八，就是十八频道。我甚至还说了可以三个按钮一起按。后来月月有点震惊的表情夸了我几句，我也不知道月月信了没信，可能她也不想让我难堪吧。

        我俩看了一会儿月月最喜欢的一个节目，一个长头发的男的，带点卷发，用锤子砸金蛋的节目。

        那个节目播出完以后，月月带我去了他家另一间屋子，月月说带我看个东西，随后她打开了一间衣柜，衣柜里面放的并不是衣服，而是厚厚的一塌本子。

        月月看着我说:“你要不要本子，我给你拿一点。”

        我当时心里很高兴，但还是尽量的没有表达出来。

        我说:“要。”

        后来月月现实拿出来几个格格本，又拿出来几个一行一行的本子，然后又给了我几个白纸本。到最后月月给我拿完以后，她家衣柜里剩下的那一塌，甚至还没我手里三分之一多。当时我就有点害怕他爸妈发现本子少了怎么办，但我实在是抵不住这些精致小本本的诱惑，就全带了回去，那时候月月的父母都不在家，所以我很简单的就出去了。

        我到我家以后，我妈看见我手里拿了那么多新本子，我妈问我拿来了，我就说是幼儿园老师不要了，都给我了。我妈也信了，就帮我放到了柜子里。

        那天下午我再没有去月月家。

        那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看电视，突然月月哭着进了我家门，来到了我和我妈一起看电视的屋子里。她妈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跟着她，他妈给我妈说:“我今天刚从地里回家，发现我给我家小女买的本子都没了，我问我家小女本子去哪了，她就是不说，我还是狠狠地打了一顿，她才说本子被你家娃拿走了。”

        我妈说:“今天我家娃是拿回来一塌本子，我问他哪来的，她说是幼儿园老师不要了，给他了。”

        后来我有说:“月月把本子给玉玉和另一个手被烫伤的小女孩了。”

        其实月月一共就给了那俩小女孩一人一本，根本看不出来。我到最后也没说那个下午，月月一下子给了我十多本。月月那天晚上哭着来我家的时候，也是一个字没说，可能是被他妈打的哭的太难受了，说不出来话，也可能是不想拆穿我吧。

        我告诉月月妈那俩小女孩以后，月月就被他妈带着去了那两个小女孩的家里。后来那些本子去哪了，我也不得而知，第二天去幼儿园是个什么情况，我也记不得了。

        幸好那时候年龄小，这样被家长打骂着在村子里诶家诶户的走串，真的是一件十分伤自尊的事情，不过可能在七十年代家长的眼中，小孩也许是没有自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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