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捡“漏儿”升官

二十五、捡“漏儿”升官

        突然，姚大满、方红娇从一墙角闪了出来挡住了去路，众人的思想意识里还没有把他俩完全当成好人，顿时惊愕得面面相觑，马上警惕起来；然而，姚大满、方红娇却低垂着头，一副羞赧的神情，说他俩没有脸面和大伙儿一起跟王朝明话别，但深受王朝明教诲，不与王朝明话别于心不忍，就让他俩悄悄送王朝明一程。

        原来是一场虚惊、误会，这“小插曲”是来为王朝明离村“锦上添花”的。

        一口气说完了王朝明驻村的事情，其他人的事儿没有腾出嘴来提及，现在就说说在王朝明驻村的同时，其他人发生的事情。

        章清仁已升任镇党委书记，在平头百姓眼里绝对是“大官”、“高官”，先说章清仁这个“高官”做的一件事儿。这天，艾光英正在办公室整理档案资料，胡大队走了进来。艾光英叫声“大哥”让座后，问他是哪村的、有什么事情，胡大队做了自我介绍后就说他家的房子在村西小河旁，村书记丁汉宝的公司为了在河中捞砂卖钱，快把沿河道路和他家的房子掏空了，前来告发他。

        艾光英让胡大队去□□办反映，由□□办牵头、联合有关部门一块处理，胡大队态度坚决，说就找书记、镇长两人，不找□□办，他□□办的人不作为可能是与丁汉宝一伙的。

        艾光英无奈向章清仁作了汇报，章清仁一听是生养五个闺女分别叫“党委”、“政府”、“干部”的那个胡大队就立马发火了，先是批评艾光英没有是非观念，不管什么人都接待、不管什么事儿都汇报于他，后让艾光英说他不在，让胡大队快快滚蛋。

        因党政办与书记办紧挨着，距离很近，胡大队等不得，就来到了章清仁的办公室。不知原先说没说过，章清仁自任党委书记成为“一把手”以来，不但把自己当成了“盟主”，还视自己为一方的“土皇帝”，凡事儿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简直成了“一霸手”。见胡大队不经许可擅自进来，马上怒不可遏地让其滚出去。胡大队说他是来告发丁……话没说完，章清仁又是一通呵斥，让其“滚出去”。胡大队糊涂了，心想咋还有没见过面的仇家呢？他发的哪门子邪火？他想不明白，章清仁给了他答案，说他用给子女起名字的方式来辱骂党委、政府，是典型的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若再不滚出去，就让派出所马上把他抓起来。

        胡大队虽蛮横霸道，但也分在谁面前，上世纪动乱时期的场面他经历过一个尾巴，派出所的威严厉害他也见识过，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让滚还是滚吧。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惧怕，而是一副仇恨的眼光瞪着章清仁。

        章清仁面见胡大队这样的凶恶眼光自己反而害怕了，心想：这小子两眼凶光、一副凶样，并无惧怕的意思，以后恐怕要报复我，不能得罪；都怪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心切得想立马把他撵出去。想到这儿，他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让刚到门口的胡大队回来坐下，又命艾光英沏茶伺候，向其检讨说：“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莫见怪；要怪就怪你胡大队用给子女起名字的方式来辱骂党委、政府，辱骂□□。试想：我们都是□□的干部，对党都有很深厚的感情，你与□□为敌，我们能不与你为敌吗？其实，你的问题是人民内部矛盾，事情好解决，我马上给许习懦打电话，让他处理好你的事情。”一番话把胡大队哄得没了脾气，目光不再犀利而是变得柔和起来。

        胡大队临走，章清仁又几近献媚地让艾光英拿了一整盒茶叶让他带回家喝，理由嘛，胡大队是国家的公民，公民即是国家的主人，再说他这任党委书记的理应与人民亲近。这就是章清仁矛盾复杂的性格，既想做“盟主”称霸一方，但凡事儿想来又都有些后怕，过多的杞人忧天；但他也有不怕的人，那就是性格懦弱的人、委曲求全的人、顾全大局而不计较小事小节的人，比如对艾光英就是如此。

        再说许习懦，刚才说及王朝明任职管理区书记时已提过一嘴，在这期间县委对乡镇党委、政府班子做了调整，许习懦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如愿以偿地被任命为果张镇党委委员、提名任政府副镇长一职。

        那天去县委党校开集体谈话会接受了新的任命，他春风得意，哼着小曲进了家门，进门就对廉淑兰喊“夫人呐”，那“呐”字还有半个音节未出嗓，廉淑兰就一个茶杯打过来，幸亏他手疾眼快躲过，要不凭着廉淑兰的狠劲儿、凭着茶杯的音速非将他的额头“亲吻”出血来不可。

        廉淑兰为什么有其过激行为？难道她不为丈夫的晋升高兴？其实，这不怪廉淑兰，她也想分享丈夫晋升的喜悦，但关键是没时间、顾不上，原因是廉淑兰正在为自己的“落选”而懊恼、生气。

        许习懦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委，就安慰廉淑兰让她别生气，可能是因为考察不合格，要她等下次。廉淑兰气愤地站起来，说什么考察不合格，糊弄鬼呢？这不过是组织部拒绝使用一个人一向使用的说辞，自己干了这么多工作自己心中有数，曾征服了胡大队、“盖三县”，破了丢弃女婴案，又个人垫钱为全镇妇女搞农业技术培训……骂章清仁他奶奶个纂的不清不仁，要找他算账去。许习懦急忙拦住她，嘴里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哀求，算是暂时平息了廉淑兰的怒火。

        历来干部调整就是这样，拔出一个萝卜就留下一个坑，有人升迁就需要有人递补。为此，章清仁召开了镇党委会议研究人事调整，说明上述原因后让组织委员杨西洪又宣布了拟任职名单，问其他委员有没有意见，大家纷纷表态“没有异议”或“同意”就通过了。章清仁心想，其实你们不同意也说了不算，征求你们的意见只是为了履行组织程序而已，各级都这样，人事权在党委书记这儿高度集中。

        接着他又专门说到了丁家楼管理区党总支书记一职的空缺，让杨西洪说明一下原因。杨西洪说会议之前物色了三个人选，但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一个说身体有病，一个说能力不及，还有一个直截了当说丁家楼管理区是个烂摊子，让谁去任职党总支书记是对谁的惩罚。

        许习懦一听就火了，骂这是谁他妈的胡说八道，其他委员对许习懦的言辞感到惊骇，不敢再进言一句。章清仁请许习懦注意自己的言辞，说现在他的身份是镇党委委员、政府副镇长，不要随便骂人，有失身份，再说党委会也不是骂人的地方。

        许习懦强压怒火没再言语，这时章清仁问大家由王朝明任该职怎么样？还没等其他委员发话，许习懦就说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说王朝明动辄满口“马列主义……为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政治口号天天喊得震天响，人送外号“假马列”；性格上一根筋，工作上灵活性差，不适合担任一把手职务。

        杨西洪说王朝明适不适合担任一把手职务看他在桃花峪村的工作表现就知道，在桃花峪村王朝明干了许多利村利民的好事儿，深得人心，说明他的德能勤绩上佳。

        许习懦说王朝明干的那些工作算不上什么德能勤绩，不过是瞎猫碰上了个死耗子，“逮”住了刘恩德这么个有钱人捐出钱来支持他，有钱谁也会赶集，算不得王朝明有什么本事。

        或许是杨西洪对王朝明的高度评价转变了章清仁对王朝明的印象，又或许是蜀国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章清仁一锤定音，就任用王朝明为丁家楼管理区党总支书记。

        正如我们刚才说到的，王朝明刚刚结束了在桃花峪村的工作，就接到了这新职务的任命，就像是刚进茅棚雨来了、刚脱下裤子尿来了一样，一切刚刚好！

        王朝明从桃花峪凯旋，方红娇回到了村里。尽管方红娇亲自带王朝明去河南找到姚大满作其思想工作立了大功，但回到村里仍不受乡亲们的待见。她走在大街上被“原子弹”大嫂一伙村妇看见，“原子弹”大嫂心直口快、大胆泼辣，故意提高嗓门问大家是不是有股子骚味儿，村妇们先是疑惑，等看见方红娇后明白了“原子弹”大嫂的意思，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村妇甲说是有一股骚味儿，可这骚味儿天下男人们都喜欢，“原子弹”大嫂说也不尽然，王朝明就不喜欢。方红娇知道大家是在暗讽自己，加快脚步想躲过去，而“原子弹”大嫂不依不饶，她瞅着方红娇，调高嗓门、带着动作，学着酸□□人的腔调，说男人们不喜欢也不行，哥哥你不喜欢我，扛不住我硬往你身上蹭啊！村妇们嘻嘻哈哈地讥笑着，方红娇羞得无地自容，加快脚步跑了。

        可这还不算完，人若倒了霉眼睫毛也发霉，在她家门口正巧又碰上花大娘，实在躲不过，被花大娘又是“骚货”又是“害人精”地啐了一脸、骂了一通，方红娇因有“缺儿”在身，不敢还骂一句，你说这方红娇在村里还能待得下去吗？她决定另谋出路。

        苦苦想了两天许习懦也没想明白，章清仁为什么不再与自己搞“统一战线”，非得提拔王朝明任丁家楼管理区党总支书记不可。他找到章清仁问其原因，章清仁先是“嘻嘻”笑了一番，然后反问许习懦这么聪明，难道就真的搞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说作为乾隆皇帝为什么对和珅和刘墉都喜欢？许习懦吃惊地问章清仁的意思是不是说王朝明是刘墉而自己是和珅？章清仁回答他这样说既褒奖了王朝明也抬高了他自己，说王朝明远比不上刘墉，而他许习懦与和珅相比也差的很远，在他章清仁看来他们充其量各自相似而已。

        许习懦愣愣地看着章清仁无话可接，章清仁又解释说乾隆皇帝之所以喜欢刘墉，是因为刘墉乃国家栋梁、国之一柱，国家这个大厦总得有他这样的人支撑；但又为什么离不开和珅呢？皇帝也是人，也食人间烟火，也有七情六欲，那些刘墉做不到的事儿而恰恰和珅做到了，这对乾隆皇帝来说两人犹如他的左右手，哪一只也不可或缺。

        许习懦彻底明白了章清仁的意思，溜须拍马地说和珅将乾隆皇帝侍奉得身心愉悦，保证了乾隆皇帝将一个国家治理的兴盛稳定，那么以后自己将同和珅一样把章清仁伺候得舒服了，自然也保证了他领导果张镇实现经济的快速发展。

        章清仁听许习懦这么一说，高兴得不亦乐乎，说许习懦是明白人、懂道理，同时又说出了提拔王朝明的另一条重要原因，说有人说的对，谁任这个管理区的书记就是对谁的惩罚，不提拔王朝明，没有谁愿接这个烂摊子，实属无奈之举。

        原来王朝明这个官是凭仗自己的工作能力捡了个漏儿。

        许习懦那次“奶奶长、奶奶短”的哀求只是暂时熄灭了廉淑兰的怒火，但最终没有挡住廉淑兰向章清仁“找茬”、“发难”。这天，廉淑兰来到章清仁办公室就将一份全镇妇女农业技术培训的误工补助明细单扔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要求章清仁给予报销。章清仁大概是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就是不同意，说当时自己没有同意发放误工补助，廉淑兰此举纯属个人行为，不能报销。廉淑兰说她自己一个小小的妇联主任，觉悟还没高到拿出个人的钱为全镇妇女搞农业技术培训，质问章清仁身为镇党委书记，个人又掏了多少钱为公家办事？

        章清仁的权威受到挑战，非常生气，但廉淑兰讲的也有道理，让他无可奈何，于是他强装镇静地劝廉淑兰，说他知道这次调整廉淑兰没能进党委政府班子有情绪，可党委政府班子总共才有十二三个人，他们夫妻不可能同时都……未等章清仁解释完，廉淑兰乜斜着章清仁说她对没进党委政府班子不生气，生气的是有人鼠肚鸡肠、公报私仇；又说自己很清楚，提拔一个人能有一百条理由，可拒绝一个人能找出一千条原因，问钱的事儿到底是报还是不报？

        章清仁受到这样的胁迫肺都要气炸了，问廉淑兰是不是要“逼宫”，廉淑兰毫不示弱地回答“逼宫”又怎么着？两人针尖对麦芒般对峙起来。良久，廉淑兰突然转怒为喜，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让章清仁如芒刺在背，心慌不已。

        章清仁不怕廉淑兰“怒”而怕廉淑兰“喜”，因为他领教过，廉淑兰在对人采取强硬措施行动前不但不怒、不硬、不威，反而还变得温柔妩媚、高兴异常，所以她的哈哈大笑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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