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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夜两重天


三十三、一夜两重天

        一天夜里,艾光英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王朝明,王朝明起初很惊诧,但看着一脸尴尬笑意的艾光英,认为艾光英是在开玩笑,就说她这笑话一点也不幽默、不好笑。艾光英不得不严肃地告诉他是真的,说王俏丽还有一年就高考,本想等王俏丽考上大学后再谈这事儿,这样不至于影响她的学习成绩,可现实让她实在等不及了。

        王朝明放下手中的书籍,郑重其事地让艾光英说出恰当的理由,说自己有什么缺点和不足,艾光英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自己努力改正。艾光英忙解释说是她自己的原因,自己不能太自私了,总得让王朝明有个自己的孩子才行。

        王朝明恍然大悟,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严肃地告诉艾光英说王俏丽的事儿就他们两人知道,王俏丽就是他俩的亲生女儿。如果有一天王俏丽知道了事实真相,那是艾光英伤害了她,也伤害到了自己,她就不配做一个好母亲、也不配做一个好妻子。

        王朝明的这番话严肃、严厉,是提醒、是警告、是打压,几乎不容艾光英再争辩;可艾光英还是为王朝明考虑,刚嗫嚅着说出“可是”二字,又被王朝明“截”了回去,说没有什么“可是”;如果离婚,可以,但离婚手续的办理不是在民政局、也不是在法院,而是在“天堂”或是在地狱。

        艾光英刚萌生不久的离婚念头被剿杀,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可好景不长,艾光英又遇到了“大劫”。原因很简单,自古“色狼”猎美女,自古美女祸事多,“漂亮”、“美丽”的容颜对大多数女人来说是获取高质量生活的一种生存“资本”,是上天的赐予和惠顾;而对艾光英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灾难”、一种“罪愆”,她因此麻烦不断,因此抬高了她的生存“成本”。因章清仁早就对她觊觎已久,使她那天“刚刚击退一条狼又招来一只虎”的猜想便一“猜”成谶了。

        这天夜里,艾光英在办公室伏案写着材料,章清仁在他办公室的里间看着电视,但他心不在焉,不时地抬腕看表,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在等时间、在等人,在等待艾光英主动到自己的房间来。

        可没等来艾光英,却等来了许习懦。许习懦驱车驶进了院子,下车后醉醺醺地趔趄了几下,显然又喝了不少,看着党政办里艾光英的身影暗自高兴、得意起来,心想:艾光英还在这儿,天赐良机啊!我悄悄躲进办公室,莫开灯,等夜再深些,我就可以与她“逮老鼠”了!于是他谎称明天去县里参加个会议,今晚要准备材料,让司机先回去,自己进了楼上办公室。

        章清仁满脑子都憧憬着与艾光英做翻云覆雨的事儿,对许习懦的到来毫无觉察,熬到深夜开始了他的行动。他把艾光英叫到自己办公室的里间,问上次跟她说的话艾光英可曾记得?艾光英自然记得,也揣摩透了章清仁的心思,一直有意躲着他,像今晚儿既值班又写材料的情况实在躲不掉,也心有戒备,就故意撇开那一语双关的话不说,说成是“勤奋拼搏,兢兢业业,努力完成领导交办的工作”。

        这话章清仁根本就没说过,他知道艾光英在敷衍自己,就淫邪地重复说是“一切听领导的话、一切听领导的安排”,并让艾光英重复一遍。艾光英慑于他领导的淫威不得不紧张地重复了一遍。章清仁高兴了,说这就对了,只要一切听他的话、一切听他的安排,她的编制问题很快就会解决,而且……

        “而且”的话还没“而且”完,章清仁就突然站起来去搂艾光英,因艾光英早有思想防备,所以边说“这不行”边很快躲闪了。章清仁劝艾光英说这没有什么不行的,她这漂亮的脸蛋就是从政的最大资源,不用岂不可惜?他又一个猝不及防将艾光英紧紧搂住往床上摁,艾光英这回没有躲过,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起来。

        许习懦自躲进办公室,真的就未开灯,昏暗中醉意朦胧的他也憧憬着与艾光英将要进行的鱼水之欢,可突然又想起上次因为这事儿挨了艾光英几剪刀,仿佛觉得屁股痒痒,心想艾光英现在是个“惹不起”,如果……他顿时恐惧起来,马上打消了非礼她的念头,想撤兵走人。此时突然传来艾光英的叫喊声,他顾不得多想立刻冲了出去。

        在章清仁这边儿,章清仁正一手捂着艾光英的嘴儿、一手箍着艾光英的上身,两人撕扭缠打在一起。突然,艾光英的上衣被撕破,许习懦赶到门口正看到这一幕,他欲进又止,犹豫徘徊着。

        因办公大楼后面就是家属院,仅咫尺之遥,农技站长、兽医站长等人听到喊叫声已纷纷赶到楼下门厅。

        俗话说,色胆包天,此言不虚,这话在章清仁身上也得到了验证。章清仁不顾一切地将艾光英摁倒在床上……

        可农技站长、兽医站长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章清仁的恶劣行径将要大白于天下,一直躲在门口“观景”的许习懦两眼骨碌骨碌转了两圈急中生智,一拳捅碎走廊窗口玻璃将窗子打开。

        章清仁在与艾光英的撕扯中受到惊吓,一慌神儿又被艾光英瞅准机会猛咬一口他的手臂,章清仁疼得“哎呦”一声,连吓带疼便放开了她,艾光英衣衫不整、惊恐万状地跑了出来。章清仁提着裤子追出来,见是许习懦,非常不满,骂他为何不帮自己反而坏他的好事儿。许习懦手指楼梯间,压低嗓子告诉他有人来了。

        农技站长、兽医站长等人与衣衫不整、惊恐万状的艾光英撞了个满怀,农技站长问艾光英发生了什么事,艾光英有口莫辩,满是羞愤地跑了。

        许习懦过来解释,说有人对艾光英欲行不轨被打跑了。大家问是谁,此时章清仁只顾遮掩被艾光英咬伤的手臂,弄得衣衫不整、尴尬地站在一边,兽医站长看见,问章清仁的衣服怎么回事,章清仁低头一看,自己的□□门破开着,顿时惊慌,大家都一副疑惑的神情面面相觑,许习懦见此忙替章清仁圆谎,说章书记在这儿加班,是他先冲过来与歹徒搏斗的,不料被歹徒撕破了衣服,章清仁慌不择言地“嗯”着、“对”着、“是”着附和着他;许习懦又指着被捅破的窗子说歹徒就从这儿跑的,章清仁顺坡下驴地附和着,说歹徒就从这儿跑的;许习懦说歹徒劲儿大,自己没有逮住他,章清仁又附和着说歹徒劲儿大,自己没有逮住他。大伙儿审视着现场,听着章清仁慌张的、机械的、零智商的回答,既讥讽不屑又半信半疑的眼光看着他。

        许习懦见大家不信,继续为其遮掩,假装责备章清仁,说在危机关头他总是不顾个人安危跑在头里与歹徒搏斗,但要知道,作为党委书记他个人的安危关系着全镇人民的福祉,不是他个人的小事儿,而是全镇人民的大事儿,马虎不得!许习懦的这句话惹得大家宁可咬疼嘴唇也闭着不敢笑出声来,心儿却翻来覆去地绞着疼。

        艾光英在遭□□受□□的时候,王朝明在干什么?

        王朝明虽然离开了桃花峪村,但他仍然十分关心“沙窝滩”李一九、“盖三县”唐成龙等青年们的成长发展,生怕刚刚被扶上正道的他们在不良思想和歪风邪气的影响下再走了歪门邪道或颓废萎靡,所以他不断地找李一九、唐成龙他们交心谈话,而且动辄彻夜不眠。

        今晚王朝明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什么样的话题这么有趣以致两人能彻夜长谈?姑且让我们捡来一部分听听吧。

        王朝明问:“怎么样李老师,你的教学工作还习惯吧?”

        李一九惊奇地:“王书记,你叫我什么?!你叫我‘李老师’?”

        王朝明:“你就是‘李一九’李老师呀,怎么,我称呼错了吗?”

        李一九激动地:“不不,我只是好久没听到有人叫我名字了,您这么尊称我,我有些激动。”

        王朝明笑笑,说:“不要这么夸张嘛!对了,你的外号‘沙窝滩’是怎么来的?我几次想问你,又怕你太介意没好意思;如今我们熟络了,提及这事儿你不会介意吧?”

        “没事儿,您既然想知道,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给你听。几年前,我参加了两次高考,皆榜上有名而且分数不低,可在填报志愿时,虽然第一志愿填报的学校名次比较靠前,但所学的专业我不感兴趣,所以就放弃了;第二年高考,我第一志愿填报的学校名次依然比较靠前,所学的专业也感兴趣,但因不服从调剂而未被录取。两次落榜对我打击很大,我从此不再抱有幻想,对前途失去了信心,整天价地情绪低迷、欲望低下、漫无目的、东游西荡,什么都不干,颓废到忧伤,差不多是条废咸鱼了;继而迷恋上了喝酒,而且酒量还很大,每次都一斤不醉、斤半不倒,所以人送我外号‘沙窝滩’。”

        “怪不得,在高考的路上你我同病相怜呐!不同的是我没有就此倒下,人生路漫漫,不如意事常常十之八九。考大学报志愿,正如同某种隐喻:在人生的旅途上,两全其美的事儿总是少之又少,但是有了理想信念,就有了对人生价值的坚信、对事业的坚守、对磨难的坚韧。人常说,倘若把砥砺奋进的人生比作一把刀,那么信念就是一块磨刀石,用好这块磨刀石,就能让人的思想刀锋遇风雪而不锈蚀,令人在迷茫中看到希望,在困境中逆势而上。”

        “人生思想境界的高低就在这儿,你我的差距就在这儿。落榜后我被现实捆住了羽翼,胸中充满秋意,散发出沉沉暮气。”

        “理想是指路明灯,没有理想,就没有坚定的方向;没有方向,就没有生活目标。人生贵在有志,青春贵在早为,岂能长少年?”

        “请王书记放心,您给了我岗位,给了我事业,百忙之中还时常找我谈心,激发我的斗志,我一定不负众望,舒展青春意气、激扬报国情怀,把个人理想志愿同国家前途、民族命运结合起来,成就一番事业,不负青春韶华。”

        “这就对了,生活的真谛从来都不在别处,就在日常一点一滴的奋斗里。不论你在什么环境、什么岗位,都定义不了你是谁,唯有你胸中的格局和信念,才能找准你人生的坐标;人生也不是一道加减乘除的算术题,从来没有什么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最优解,对于敢于奋斗的人来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是一个适合奋斗的时代,坚持自己的理想,马上行动起来,打开未来之门的钥匙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王书记,这是您第九次跟我谈话,每次谈话都让我激情澎湃、力量泉涌,对未来充满希望、憧憬,干劲倍……”

        王朝明止住他,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要再恭维我,不要再叫我‘王书记’,叫我‘朝明’,我们之间没有地位的差别,只有朋友的平等、亲近。”

        刚才说了,王朝明与李一九、唐成龙等人的谈心谈话动辄“彻夜不眠”,需要说清楚的是这“彻夜不眠”是王朝明的“彻夜不眠”,而不是李一九或唐成龙等人的“彻夜不眠”。王朝明从李一九家出来后已是午夜,李一九自然可以得以休息,而王朝明却径直来到唐成龙家。他本以为这个时间点儿唐成龙已经睡了,还犹豫着去不去,可他闻到了一股炖羊肉的味道,确信白天听到的消息属实,就不再迟疑,快速来到了唐成龙家。

        果然,唐成龙家院内支着一口大锅,锅内煮着羊肉,唐成龙正与三四个朋友举办羊肉的饕餮盛宴。他们正大快朵颐着,王朝明的忽然到来让他们惊诧得忘了羊肉的味道,一朋友手里的一块羊骨头掉在了地上,因为对王朝明的敬畏,一个个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都悄悄地溜了。

        王朝明问唐成龙最近表现如何,唐成龙说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王朝明指着锅里的羊肉说不对吧,这锅里的羊肉不是你偷杀马老四的?若马老四知道了,你们两家不又得一场恶斗?唐成龙惊讶王朝明有“千里眼”、“顺风耳”,啥事儿都知道,同时又解释说这回不能算,因他与马老四早有约定,彼此的牲畜如果跑到对方的地盘就归对方所有,彼此不能有任何疑义。王朝明问唐成龙他们这样的约定是否合法,唐成龙羞赧地不让王朝明再提。

        王朝明说不能不提,因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从量变到质变。唐成龙说他听不明白,王朝明解释说就是咱老百姓家常说的“从小偷针、长大偷金”的意思,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要他一定堵住人生的“管涌”。唐成龙又糊涂了,问王朝明啥是“管涌”?

        王朝明开始责怪自己今天说话不着四六,莫非艾光英受辱的时刻他真有心理感应?他变得心神不宁、思绪混乱,闭目想了一会儿,再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比喻,就给唐成龙解释说就是在堤坝渗水严重时,细沙随水带出,形成空穴而集中涌水,称为“管涌”。这会引起堤坝下陷、出现溃口,使洪水泛滥;人生的堤坝“管涌”也是如此,从小到大……

        大概是艾光英受辱过后,王朝明又恢复正常,他谈兴大发,上了“诲人不倦”的瘾,继续滔滔不绝地施教唐成龙,说人生究竟向何处去?灵魂在哪儿安放?这些追本溯源的生活命题事关一个人怎样安身立命!人之如器,如果不被高雅的情趣所充盈,低俗、粗鄙的情趣就会乘虚而入。做事前,要时常敲打自己,那些事儿该做,那些事儿不该做,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王朝明说到这儿,唐成龙说他又听不懂了,王朝明只好停下来,拍拍自己的脑瓜,着急地说自己今夜不知怎么了,总是觉得心神不宁、词不达意的。他觉得不能再说那些关于人生哲理的大道理,就结合唐成龙自身变化说全镇青年演讲时他思想积极向上、全身充满了正能量,也是想悔过自新,通过拼搏奋斗展现自己亮丽的青春,可现在……

        不等王朝明再说,唐成龙就把责任推给了马老四,说自己这个人“亲”什么人学什么人、“近”什么人做什么人,又让马老四把自己带坏了。

        王朝明批评他找借口,说做好做坏的根本原因在自己,怪不得任何人,若是自己有错不认、知错不改,就会错过自我反省、自我完善的机会,错过整改提高的机会,错过建功立业、回报人民的机会。

        经过一番说教唐成龙幡然醒悟,表示以后一定按王朝明说的做,又叹服地夸赞王朝明,说他和许习懦同是党的干部,可姓许的就不像王朝明,他仅仅只是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而王朝明什么事儿都管,问王朝明这样干工作累不累?

        王朝明说只要是干对党的事业、对人民群众有益的事儿,他就不觉得累;即使再累也要管,因为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这份干部职业,心里才舒坦、踏实。

        艾光英回家自然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她泪流满面地坐在梳妆台前,手持一把剪刀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上找不出有任何瑕疵,原先她以为自己的脸庞虽称不上美丽娇艳,可至少还算得上端庄耐看;而如今在她看来它绝不是一张美丽漂亮的脸庞,而是一份惹祸的“罪源”,是它让自己麻烦不断、是它让自己绯闻缠身、是它让自己活得苦累,她决定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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