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信马列信“金”“神”
四十九、不信马列信“金”“神”
许习懦急切地问有何破解之法，老道不语，眯着双眼瞥了许习懦一眼，继而瞅向案几上的200元钱。许习懦两眼骨碌骨碌转了两圈，心中明白了，忙从衣兜中掏出一叠钱抽出几张放在香案上。老道又瞥了一眼，将目光移向许习懦手中，他知道许习懦此时的心理，因此故意不说，只是嘟囔着常人听不明白的“梵语”吊着许习懦的胃口。许习懦索性将手中的人民币都放下，老道这才摇头晃脑地说出“鸳鸯分飞定”的答案。许习懦一听愣怔了，两眼骨碌骨碌又转了两圈，反复琢磨着这句话的含意。
回到家里，许习懦无心出门吃请，还是反复念叨、领会“鸳鸯分飞定”这句话的意思，廉淑兰听不清他念叨的什么，劝他不要再神经兮兮，快吃饭。许习懦怅叹到“华盖伞灵动，疾风骤雨摧”啊！廉淑兰说这回自己还是没进班子，多次受挫反而淡定了，难道因为这事儿还不活人了？许习懦觉得奇怪，边走向饭桌边要廉淑兰也去花莲山道观相相面、占上一卦，算算什么时候有转机，其实他的真实目的是看看廉淑兰占卜问卦的结论是不是也有“鸳鸯分飞定”的答案。
廉淑兰果然去了花莲山道观，她亭亭玉立地站在老道面前，老道盯着廉淑兰美丽的容貌，垂涎欲滴，喉结蠕动，神情漂移，不由自主地去解廉淑兰胸前的衣扣，廉淑兰惊诧得疾手将老道的手打开，厉声地问他要干什么？老道醒过神来，让廉淑兰别误会，狡猾地辩解说他要看一下她胸前是否有痣，“痣”者“志”也！胸若无“痣”，凡人一般；胸若有“痣”，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廉淑兰不大相信他的这些鬼话，说自己今儿来是相面的，不是来相胸的，让老道快说结果。老道不悦地乜斜着廉淑兰，良久，故弄玄虚地慢慢吟来：“天生丽质一佳人，与生俱来携万金；怎奈薄命惜红颜，南柯一梦仕宦空。”廉淑兰听后脸色煞白，呆若木鸡。
老道借机卖弄酸文，说自古文人墨客都喜好做藏头诗，而他却恰恰相反，热衷藏尾诗，要懂真谛，让廉淑兰慢慢悟去，然后进了里屋。廉淑兰呆怔地自言自语：“人—金—颜—空！”她这样领悟到：自己生来本是非常金贵的命运，可空有一副美丽的容颜不能给自己带来高官厚禄、大富大贵，都说漂亮的外表、美丽的容颜既是一种资源又是一种资本，莫非非得……
一个周末的下午，为了迎接甄认真回来，认真母忙碌着煎、炒、烹、炸的厨艺。甄踏实坐在餐桌旁有些心神不安，认真母过来发现他的神色不对，就问是怎么回事儿，甄踏实撒谎说是在考虑工作上的事情。认真母说工作的事情没有完，千千的明日、万万的后日，上班后到单位去考虑。女儿认真马上就回来，全家人好好吃顿团圆饭。
甄踏实见隐瞒不住，就说考虑的正是甄认真的事情，这次干部调整自己把她的党委宣传委员给拿了下来，等她回来给自己算账。认真母问怎见得她会给你算账？甄踏实说就上次关于那“抗洪英雄”的事儿，认真就把自己好一顿尅，到现在自己还心有余悸。认真母嘴上不敢说甄踏实的不是，却在心里暗暗发狠：活该，老东西，就你“马列”，凡是遇到家属评级、晋升的事儿你就发扬风格，显示自己的高大上。自己一向逆来顺受，不敢言语，可小东西不怕你，看她回来怎么收拾你！
还没骂完，甄认真进院就喊她回来了，快要饿死了，快快开饭，甄踏实无话找话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甄认真说客车为了多拉乘客，慢悠悠地在原地转圈不走，不是他县委书记的专车，两点一线直来直去。
吃饭时，甄认真狼吞虎咽，认真母为其夹菜，甄踏实则停止吃饭小心翼翼地查看着甄认真的脸色。甄认真觉得奇怪，问是不是有事儿、还是关于自己的事儿，认真母言不由衷地说是菜太咸了，合不合她的口味儿；而甄踏实则旁敲侧击地打探，问甄认真看起来很高兴，是何原因，甄认真说回来吃现成的，既丰盛还免费，能不高兴？
甄踏实放心了许多，直接抄底说前几天乡镇班子调整，自己拿下她镇党委宣传委员的职务恨不恨自己？甄认真则回答说干嘛恨，这很正常，把自己刷下来有刷下来的理由，自己资历尚浅，论德能勤绩都不够突出，而且还处在一个部门的副职位置上，不可能破格提拔。破格提拔的人是有，那得是德能勤绩突出卓著或关系强硬，前者因素自己不具备，后者因素不给力，自己也不想动用。认真母说女儿就是想动用也未必动用得了，让她放弃这根本不可能的想法。甄认真说她不想依靠裙带关系上位，若提拔晋升必须依靠自己的实力，这样自己心里才踏实，面对世人才坦然。
甄踏实如释重负，夸赞女儿成熟了。甄认真不让父亲夸自己，说自己从政的目的不在乎岗位高大、位置显赫，在乎的是无论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都能发光发亮，哪怕是作为一块砖垒进厕所也要做一块瓷砖，发挥作用的同时能熠熠发光，让人们永远记住自己。甄踏实开怀大笑，禁不住又夸赞女儿有理想、有境界，说的有哲理。认真母也不再担心，说看刚才把老东西吓的，还认为小东西像上次“抗洪英雄”那事一样给老东西算账呐！
甄认真说上次关于“抗洪英雄”那事儿给爸算账不是因为自己的私事儿，是为了纠正某种不正确的做法、现象。甄踏实说这是两种不同性质的问题，对待两种不同性质的事情，女儿有两种不同形式的表现，体现了女儿的胸中格局。借此批评认真母说不像她，当年科长升任副局长时被自己拿下，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太小家子气。认真母借甄认真在场之胆反驳甄踏实，让他说话得凭良心，说当年自己就小声埋怨了一句，还让老东西当做把柄一直揪到现在不放，好像自己错了似的。
甄认真没有同情自己的母亲，而是指着眼前的衣架和县委办公大楼楼顶上的红旗，戏谑地问母亲那些是什么东西，认真母一时不明白女儿要表达什么，反问甄认真是什么意思？甄认真劝母亲说：“甄夫人，首先你的心态得放平和，我想说的是，在咱们家譬如那衣架，老爸就是那衣架上的衣服，您就是整个的衣架，我充其量是那挂钩；再譬如那红旗，老爸就是那高高飘扬的红旗，您就是那旗杆，我充其量是升旗的绳子。我爸的位置就是那么灿烂绚丽、引人注目，而你和我就是要默默无闻地支撑着他。这就是那社会分工，不服都不行！”
认真母知道女儿把她摆在和自己一样的位置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她可不是小塘中的泥鳅，自己倒是实实在在当了一辈子的衣架和旗杆，虽不觉得有多么委屈，但总觉得这分工没有多少公理可言，甄认真又笑话她满身一股子醋味儿，心态仍没有放平和。甄踏实则哈哈大笑，说甄认真在抬高他身价的同时暗含着讥讽，是跟什么人学什么艺，全身一股子王朝明味道，并起名叫“王氏幽默”。
许习懦与镇长一职失之交臂后觉得蹊跷，咂摸来咂摸去，认定是甄认真挡了自己升职的道，“除”了她，不容易；“灭”了她，更是妄想。最后只好选择接近她、讨好她。由于与甄认真没有多少交集，不了解其生活习性，只好找到丁汉宝商量对策。问甄认真有啥喜好、特性，以便对症下药。
丁汉宝说甄认真一个女孩子，自己是一个大老爷们，平常各过各的日子，没在意她有什么喜好。许习懦告诉丁汉宝以前不在意还行，以后不在意就不行了，因为这关乎他们的利益。他让丁汉宝去趟省城把女孩子大都喜欢的名贵时装、金银首饰买些回来送她。丁汉宝说买是好买，问钱从哪儿出？许习懦说仍从采石场。
提到这个非法采石场，丁汉宝说县国土局的那小子又来让办理《采矿许可证》，可国土资源费的缴纳没有三百万元办不下来。许习懦要丁汉宝支给他十万元砸晕那小子，丁汉宝说今儿支十万元、明儿又支十万元，支得让人心惊肝颤。许习懦说一位名人能用一根足够长的杠杆撬动地球，在他许习懦手里能用十万元撬没那三百万元，丁汉宝半信半疑。
隔天夜里，许习懦将一件名贵的貂皮大衣和一宗黄金首饰摆在了甄认真的桌子上，甄认真轻蔑地瞥了一眼，问许习懦是什么意思？许习懦说她官儿扶正了，向她表示祝贺。甄认真说这不符合情理，一个是这些东西价值不菲，超出他们之间正常的的人情往来；二是一个管理区党总支副书记即便扶了正，也不值得大书、大贺，如此破费；三是一个镇党委副书记给一个管理区党总支书记送礼，上级给下级送礼是千古奇谈、亘古未有。许习懦让甄认真别说的这么庸俗，说这里面还有他们之间的兄妹情谊。甄认真揭他短，说自己刚来时他们可是“爷们”称呼。许习懦窘迫地说那时“爷们”相称太随意，主要是自己的年龄大，兄妹相称怕把甄认真拐带老了，总之是自己不懂事儿，现在调整以兄妹相称。甄认真说无所谓，自己戏言罢了。
然后她严肃地请许习懦将东西拿回去，自己是绝不会收的，说许习懦是党员干部，应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许习懦执意要送下，甄认真见拗不过，对许习懦说收下可以，不过得麻烦他写几个字，许习懦欣然答应，快速地掏出了钢笔。甄认真说不能用钢笔，得用毛笔。许习懦按照她的吩咐拿过毛笔，甄认真口述说“此物件是党委副书记许习懦所赠，敬请大家甄别真伪！落款甄认真。”许习懦手持毛笔怔住了，目光停滞在甄认真身上久久未动，等缓过神来扔掉毛笔，卷起自己的东西灰溜溜地走了。
甄认真走进王朝明的办公室，边问王朝明找自己什么事边随手将门虚掩上。王朝明说别关门，还是敞着好。甄认真随即领悟，转身回去，非但没把门敞开，反而闩死了。她生气地说他们的关系光明正大，没什么偷偷摸摸的。王朝明不语，无奈地坐下。甄认真坐到王朝明的办公桌对面，问他有什么指示？王朝明一本正经地说这次调整自己的晋升幅度太大，跨越了党委委员或政府副镇长的职位，现在有人议论说自己走了她的后门，准确地说是走了她爸的后门，问这是否是真的？甄认真反问真的如何、假的又怎样？王朝明说如果是真的，自己宁愿辞去这一职务，不能因为这顶乌纱帽毁了自己一生的清誉。
甄认真见王朝明的呆气又犯了，索性说是真的、就是真的！王朝明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地坐在椅子上。须臾，拿过纸笔，很快写下了“辞职报告”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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