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孙女士着实不像个要减肥的人。
吃好喝好，散步都不愿意，撑着圆鼓鼓的肚子就回来迅速洗个战斗澡，抱着手机跟亲亲老公和孩子视频十分钟，开始消消乐。
哦，这个过关。
陈晞郡是听着各种浮夸的“amazing！”“unbelievable!”一脑门子无语进去洗脸的。
孙女士精神矍铄的盯着手机屏幕，一双眼睛亮似铜铃。
可等她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又看见孙女士倒进被窝，发出了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陈晞郡叹气看着她，脑子里都是吃饭前孙女士关于“跟我老公一块儿跑步”的消息真实性，只能认命的帮她把手机从手里抽出来，放到边上的床头柜上充电。
吃得好睡得香，孙女士生活质量真高。
房间里这会儿只开了廊灯，照映着山间月色，竟透过未拉帘的落地窗徐徐生辉。
陈晞郡来了点兴致，又把扔床上的大衣套上，手机和房卡搁在大衣口袋，轻轻巧巧的走到门口，拉开房门钻出去，迅速关上。
酒店傍山而建，白天往山上看，端的是怪石嶙峋。可晚间景色又不一样，天地间都笼着凉意，冷冷清清的裹着疏离感。
看不清，倒是多了意趣。
左手边的步道往前能依稀看到一个八角亭，泛黄的石板错落铺着，有落下的树叶零零散散。
陈晞郡拾级而上，倒是没感觉到怕。主要是这个酒店虽说是酒店，但几乎被各类培训讲座包圆，所以住客也基本上都是系统内部人员。
安全保障做的非常不错。
八角亭里有固定的石桌石椅。这会儿林间安静，冷风悄然，陈晞郡拢了大衣坐上去，格外宽敞。
打开手机一看。
联系人列表里，林恒那儿有个红红的1，看时间应该是她刚刚在洗澡时候发的。
未接的语音电话。
ode：【这两天这么安静？】
那天她几乎是带着玩笑话把话挑明，ode没再回过信息，她也就差不多有了些想法。她其实从来不笨，只不过有些事情反应会比较慢一点。
但ode不回复，至少表示不否认。换句话说，哪有人真的会这么哄着她？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既然到了这步，陈晞郡就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黏黏糊糊了。
从前都没有主动过，都未曾踏出那一步，但现在她不是单身啊，至少，要对男朋友负责吧。
陈晞郡想。
想了想，陈晞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就这么看着不远处的竹林发愣。有风在山间打着呼哨，吹动着簌簌作响。
还愣着呢，林恒的语音又打了过来。
摁了接听，可吹了冷风又久不说话地嗓子有点闷闷的堵：“喂？”
林恒的低笑从电话里传过来：“刚刚在洗澡？”
“没，在外面散步，没听到手机。”清了下嗓子，问他：“晚上吃的什么？”
“单位吃的。”林恒回道：“得省钱攒老婆本啊。”林恒这句话半开玩笑半是真。年中的时候父母知道他已经谈了恋爱，且是本地女孩儿，立刻就让他开始看房。
父母积蓄不多他知道，所以给出的二十万虽然看起来少了点，但确实是能拿出来的全部。毕竟就这一个儿子，已经尽己所能了。
江定的房价是从2016年突然窜上去的，一下子从8000多涨到了15000上下，火箭都没它窜的快。
林恒这半年也看了不少房子，基本上面积锁定在80平方。别看这小小一间屋，总价就算不超120万，首付怎么也得35万。
父母给了20万，他工作一年，年终奖稍微多点，七七八八存了近十万，买车付了首付做了装修，手上现在加起来堪堪27万左右。
捉襟见肘，怎么算也得到过完年才能去订。
不过好在年轻，两人短期内都还没有结婚的打算。陈晞郡本地人，天然的对房子没有渴求感，从来也没催促过这个事情。
林恒想：这大概也是他的幸运吧。
陈晞郡道：“不急的呀，我又没说要跟你结婚。”
“哦？”林恒佯做生气的样子逗她：“不跟我结婚你要跟谁结婚？看不出来，还是个小海王？”
“可不是！”陈晞郡道：“那也是你自己游到这片海域的，怪得了谁？”
林恒轻笑：“谁敢怪你啊。”又问道：“怎么还没回去？”
陈晞郡右手拿着手机靠耳朵，左手无意识地抠石桌上的图案，声音冒出来，尤为刺耳。
“还不困。”
林恒自然也不困，两人拉拉杂杂聊了快半个小时。
一直到林恒的室友回来。
关门声音一响，林恒站起身想去阳台。看他动作，室友却先开了口：“跟女朋友打电话呢？”
一个单位的，叫吕文斌，同年考进来一起租的房子。
不在一个科室，这会吃完饭刚回来。
林恒点了头没搭话，陈晞郡却在那边听到了：“你室友？那不说了吧，外边这会儿冷死了，你别出去打电话。”
没等林恒回，又说：“我也要回去睡了，明天还得上课呢。”
“嗯，被子盖盖好。”声音又压低了些：“晚安。”
“安。”
吕文斌换好鞋子走过来，见林恒站在沙发边还奇怪呢：“不打电话了？”
林恒扯了个笑：“太晚，得睡了。”
毕竟与己无关，吕文斌也就是随口一问，见林恒不欲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样子，也就去阳台拿了衣服去洗澡。
林恒却是盯着手机上的屏显。
眼见着陈晞郡走之前似乎是已经哄好了，但隔膜好像也就从那次开始产生了。他们依然是恋人关系，连太大的矛盾都不曾有。
彼此关心，互道晚安。
但始终缺了恋人之间的亲密。林恒想：其实陈晞郡一直都是这种性格，虽然看起来乖巧但有自己的坚持，总觉得不会生气是因为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说。
恋爱半年，关系不近不远，甚至透着点友达以上的味道在。
亲吻的时候她也总是羞涩的，慌慌张张的甚至在他手往她背上一搭，就错开他的脸，手足无措的跟他讲抱歉。
时候没到吧，他想。
陈晞郡挂了电话，倒是真有点困了。寂静宁谧的夜间山林，只有风和树声，听久了也确实就困了。
哈欠打了两声，才想起来是不是得给ode一个回复，拿出手机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事实上这么多年的网友关系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发信息，语音电话打过不少，但那是基于双方单身。
后来她恋爱了，电话自然也就不适合再打。这么说来，确实是很久没跟ode打过电话了，这也是她想打这个电话的原因。
有机会的时候躲躲闪闪，现在她都恋爱了，打个电话讲清楚以后减少联系频率吧。陈晞郡想，至少不能让他这么频繁的出现在思绪里，影响恋爱心情。
爱情必须得有唯一性和排他性。
第一次没接，打到第二次除了耳边的手机里传来微信特有的语音电话铃声，这铃声仿佛还带着回声，在这山间共鸣了起来。
她一怔，条件反射地转头，目光就这么不闪不避的迎向了往这边走过来的人。
以及，他手上正在疯狂响铃的手机。
却见眼前的人不慌不忙按了下，把手机贴到耳边道：“嗯，你说。”
陈晞郡低头，ode还没接听。
又仿佛是才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立刻站起身走到亭子的出口边上，道：“书记。”
秦颂点点头算作回应，继续对着电话说：“好，那就这样，等我回去以后开个会再定。”
挂了电话。
理智回笼。陈晞郡这才意识到她刚刚的猜测有多离大谱，一个差点网恋的网友，她居然跟眼前这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手机没人接听，她这边也自动挂断息了屏。
秦颂没管她在想什么，问道：“薛林让你过来的？”
“是。”陈晞郡低着头，觉得应该找补两句：“书记您也过来培训啊？”
秦颂笑了下：“不是，晚上这边一个饭局，出来接个电话。”
陈晞郡想：哦，就是那个让我离大谱的电话。
一时间诡异安静。
秦颂道：“今晚住这里？我记得应该是三天的培训？”
陈晞郡嗯了一声：“对的。”
秦颂看了看她，垂下的长卷发安静乖顺，也看不见脸，只觉得这会儿她内心大抵是像一只小猫，又焦灼又恼火。
于是秦书记大发慈悲道：“早点回去休息吧，夜间山里凉。”
陈晞郡没动，主要是没敢动。作为职场新新人，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把领导撂这儿自个儿先走。
秦颂见她不动，倒是笑了下：“走吧，一起过去。”餐厅在酒店1-3楼，确实是一个方向。
陈晞郡这才放心，老老实实跟着秦颂往出走。
三天的培训一晃而过，临别之际，孙其雅黏黏糊糊的不肯走，抓着陈晞郡的手说：“山无陵，天地合，不想与君别。”
陈晞郡微笑：“跟我回家。”
孙其雅又道：“奈何罗敷有夫，再等我三年吧，孩子大了我就去找你。”
陈晞郡：
对喜当爹不是很有兴趣。
许在好不容易看她们表演完，挑了下眉头问：“我记得你们俩单位开车的话，距离只有半小时？”
孙其雅：您礼貌吗？
回去的路上，因为没了孙女士这个人间小叽喳，骤然显得安静许多。
陈晞郡不说话，许在也不知道拿什么开口。正觉得有压力呢，陈晞郡从包里抠抠摸摸的揪出来小盒子，拿出蓝牙耳机戴了起来。
许在：是我多情。
耳机戴好调好音乐，又从包里继续抠，这次拿出一个粉嫩嫩的蒸汽眼罩，撕开包装纸罩在了眼睛上。
真与世隔绝。
许在：就离谱。
全程观赏陈晞郡自闭儿童迷惑行为大赏，直到均匀的呼吸在旁边响起，许在才恍然：果然是个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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