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烦恼
一大清早，“嘭”的一声响，厚重的红木门被人狠狠的推开，魔都集团28层总裁办公室被不速之客闯进。
墨瀚正在专心的批阅着文件，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不满的抬起头，结果发现这让他原本打算爆粗的不速之客竟然是自己的妈妈——汪淼淼。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墨宣和紧张万分的吴秘书，以及伸着头跟着看热闹的安森。
“有事吗？”墨瀚皱了皱眉，只瞥了一眼，又把视线转移到手中的文件上。
“对不起，墨总，我说了您正在工作不能打扰的，但是墨夫人她……”
吴秘书想要解释，被汪淼淼打断了：“行了，你出去吧，不关你的事。”
“这……”吴秘书看了眼墨瀚明显不悦的表情，犹豫着站在门口，不敢擅自离开。
“你们两个出去吧。”墨瀚淡淡地开口。
“是，墨总。”吴秘书看了眼气势汹汹的汪淼淼，心里默默的为墨瀚祈祷，然后硬是拉着还探头往里看的安森走出了办公室，并为他们关上了门。
“妈妈，不是说没事别老是来集团吗？又怎么了？”
“没事？哼，什么没事，我看我再不来找你，就要出大事了！”汪淼淼大踏步的走到他面前，见他还在看着文件，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直接一把就抢过了文件扔到一边。
墨瀚放下笔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墨宣连忙上前拉了拉老婆的衣服：“老婆，有话好好说，你别这么大脾气……”
“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好好说，结果呢？！他有听过我的话吗？！”汪淼淼甩开他的手说道。
“又是因为璃茉？”
“不！这次不是她！”
“不是她？”墨瀚一挑眉，“那是谁？”
“哼，你还想瞒着我是吧？我都已经知道了，欧阳璃茉的妈妈是不是得了肝癌？！”汪淼淼拍着桌子质问道。
墨瀚眸色一暗：“你听谁说的？”
“你不用管谁告诉我的，我就问你，是不是有这回事？！”汪淼淼步步紧逼。
墨瀚松了松领带，调整了一下坐姿，点头说：“是，而且是肝癌晚期。”
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爽快，汪淼淼愣了几秒，然后深吸一口气：“分手！你们必须马上分手！”
“为什么？”
“为什么？！”汪淼淼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还问我为什么？这是肝癌！肝癌！还是晚期！这不是几万块钱就可以治好的病！”
“费用我知道，前期大约两百多万。”墨瀚说得一脸平静。
“前期几百万后期几百万，你凭什么几百万几百万的给她花？儿子，她这是在把你当做提款机你不知道吗？”汪淼淼觉得自己的聪明儿子这时候的智商已经是负数了。
“她是我女朋友，她的妈妈也就是我以后的丈母娘，我给我丈母娘花钱没什么不对的吧？”
墨瀚轻飘飘的话让汪淼淼更是气结，一口一个“丈母娘”叫的那个顺口，汪淼淼只觉得自己血气上涌，脑袋一阵眩晕就要昏倒，幸好墨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妈，你身体不好就多回家休息休息，别总是往外跑了。”
“儿子，你就别再故意气你妈了！”墨宣虽然知道老婆总是针对欧阳璃茉有些过分，但是儿子这么明显的护着女朋友气死亲妈的做法，这次他觉得也太不孝顺了。
“爸，你就多看着点我妈，别让她一天到晚想这么多。我赚的钱足够你们花了，你们有空可以多去打打牌看看电影买买衣服什么的。”墨瀚说着接通了内线电话，吩咐吴秘书让小刘备好车送他们两个直接回家。
临走前，墨瀚又补充了一句：“璃茉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拜金女，就算没有认识我，她也会倾尽全力给她妈妈治病的。”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汪淼淼依旧在气头上，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欧阳璃茉就像个扫把星一样的晦气：“有个女儿还不算，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得了肝癌的妈，一会儿不会她爸又有什么幺蛾子出来了吧？”
这句话倒是被她很难得的说中了。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墨宣拍拍她的肩膀，说：“儿子的事你就别管这么多了，他说的也没错，这是她亲生妈妈，她能不管吗？儿子责任心这么强，知道她有困难需要帮助，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她的。再说了，璃茉她自己有自己的事业，也不完全是靠儿子的，不是吗？”
“你就知道帮着外人！敢情欧阳璃茉她是你亲闺女，你儿子不是你亲儿子是不是？！”汪淼淼瞪了他一眼，“这几百万就算我儿子不心疼，我可心疼了！不行，这账务可得划分清楚！”
“老婆，你又在盘算什么了？”墨宣觉得这段时间老婆是不是太敏感了，从前她明明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人的更年期？
“哼！”汪淼淼白了他一眼，没再跟他说话。
小刘已经在一楼大堂等候多时，见两人一前一后的从电梯里走出来，连忙迎上去：“墨先生，墨太太，车子在外面，两位这边请。”
就像是被人赶出去一样，汪淼淼老大不情愿，没想到郑熙媛这是正好从员工电梯下来，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的人影很像汪淼淼，赶紧快走两步追了上去：“阿姨？”汪淼淼回头一看是她，高兴地不得了：“哎呀，熙媛，怎么这么巧！”
“是呀，我刚才还不敢上来叫您呢！”郑熙媛抱着文件看看他们身边的小刘，“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嗨，还不是我那个儿子，三天两头的惹我生气！”提起这个，汪淼淼又生起气来，“这不是从你这里才知道欧阳璃茉的妈妈得了肝癌嘛，我就去问他了，谁知道他明知道要花好几百万还心甘情愿的替她们付账！你说说，这欧阳璃茉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我儿子为她这么死心塌地的？”
一听说汪淼淼已经去找墨瀚谈过这件事了，说实话，郑熙媛还是很紧张的，因为她怕汪淼淼反应太激烈而惹怒了墨瀚，最后查出是她把这件事传了出去，这样墨瀚说不定会对自己有了“长舌妇”的坏印象。
她定了定神，然后浅浅一笑，说：“阿姨，不管怎么说，墨学长现在和欧阳璃茉是公开的情侣关系，于情于理，他照顾一下她的妈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您说对吧？这件事传出去，大家肯定都认为墨学长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不然一听说女方家长得了癌症就跟她分手，那才会被别人唾弃呢。”
这话说的很是圆满，既夸了墨瀚是个好男人，又变相的安抚了汪淼淼过于激动的心情。
果然，听她这样说，汪淼淼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就没再接着抱怨了。
汪淼淼走后，墨瀚觉得异常的烦躁，他本来是不想把李莉得了肝癌的事情告诉爸爸妈妈的，就怕妈妈会越来越讨厌欧阳璃茉，现在可好，他们竟然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是透过别人之口，只怕妈妈对她的印象只坏不好。
可是，又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呢？
他的脑海里思索了半天，觉得谁都有可疑，而谁都没有可疑，不过最让他介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拜托她找医生的郑熙媛！
她能用自己让她找医生作为条件交换招她进集团工作，这本身就已经很可疑了。再加上之前安森有意无意开玩笑说过，看她的样子像是在追求自己，难道自从上次一起吃饭后她就知道妈妈不喜欢欧阳璃茉反而对她很有好感，所以她们两个在私底下有过很多的接触？
想到这种可能性，墨瀚的神情变得复杂，因为郑熙媛确实在工作上能力出众，同时又是自己的学妹，他打从心底里不希望她是自己想的那种很有心机的女人。
正想着，他的手机响了，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女人来电。
看着屏幕上自己改的“亲爱的老婆”，他觉得心情突然愉悦起来：“璃茉？”
欧阳璃茉正等在医院的检查室门口，靠着墙壁给他打电话：“在忙吗？妈妈刚做完检查，最后的体检报告还没有出来，说是要明天，下午我再陪她一会儿，晚上估计就能回到店里。七言给我打了电话，说敏昊的生日会布置的差不多了，我应该晚上会陪着肖肖他们一起参加生日会。”
一听她要参加，那岂不是会跟余然一起？墨瀚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伯母今天的身体怎么样？我本来想下班了去一趟的。”
“没关系，徐医生帮她重新安排调理身体的饮食，她觉得很不错，看起来气色也好多了。我记得你今天晚上有一个会的是吗？你不用特意过来了，明天有空了我们再一起来医院吧。”
“嗯。”墨瀚略一停顿，想了想说道，“那个会取消了，所以我大概五点就能从集团出来，我直接去店里找你吧。”
“取消？没什么事吧？”欧阳璃茉关切地问道。
“嗯，正常调整，下周一再开，所以你跟肖肖说一声，晚上我也参加。”墨瀚闲适地翘起二郎腿。
“好，我知道了。妈妈出来了，那先这样，一会儿你要记得好好吃中饭。”
“代我问好。”
“好的。”欧阳璃茉挂了电话后把手机放回包里，问徐医生，“徐医生，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初步看起来情况还属于可控制范围内，先让李女士回病房休息吧。”
欧阳璃茉点点头，对一旁等候的付华和余敏说：“两位先带我妈妈回病房吧，我一会儿再过来。”
“好的，欧阳小姐。”
姜辉也跟在身后，对欧阳璃茉点了点头算打了个招呼。
等到他们几个走出检查区后，欧阳璃茉这才正色重新问道：“徐医生，现在他们走了，您就跟我说实话吧，我妈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徐医生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这么的敏感和细心，连他说了这么多年的安慰人的话都能听得出来。
“好吧，你跟我进来。”
两人重新回到检查室，徐医生打开灯箱指着上面的放射胶片图给她看：“经过初步检查，你妈妈的肝癌确实到了晚期，而且病情很严重，已经有癌症扩散的趋势了。这跟她前几个月没有积极治疗有很大的关系。不过肝癌也确实是这样，早期无特异性症状，一检查出来就是中晚期了，时间越久她就会越痛苦，最常见的包括肝区疼痛、腹胀、纳差、乏力、消瘦、进行性肝大或上腹部包块等等，部分患者有低热、黄疸、腹泻、上消化道出血，以及肝癌破裂后出现急腹症表现等等。不过你妈妈只属于普通常见的那种，那也是很痛苦的。”
“徐医生，我听说癌症都是要化疗的是吗？那能不能先给她做化疗控制病情呢？”欧阳璃茉对癌症了解的并不多，听到妈妈日后会如此的痛苦，她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其实这是大部分人的一个误区。化疗的效果虽然快，但是同时副作用相对也比较大，癌症病人是否需要化疗要根据病人的自身情况来定。因为晚期癌症患者癌细胞消耗性大导致体质虚弱，癌细胞大多已经多处转移或者正在转移，就像你妈妈现在的情况。化疗可以杀死癌细胞，同时也会杀死正常的细胞，如果贸然做化疗，那么患者也会日渐衰弱下去。换而言之，就是加速死亡。”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欧阳璃茉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真相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现在亲耳听到这些，她已经不知所措了，不安地问道：“那，那现在该怎么办？真的只能等死吗？”
徐医生把刚出来的体检报告交到她手上：“综合报告数据来看，你妈妈她的身体情况不能耐受手术与化疗的副作用，所以除非是换肝脏还可以赌一赌运气，目前情况来说，还是以尽可能的缓解她之后的疼痛为主。”
“那就是……要放弃了吗？”欧阳璃茉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徐医生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毕竟，肝脏不是这么容易得到的，就算从现在开始排队等，估计没有三五年的时间也根本等不到，而妈妈她的时间……
从检查室出来，欧阳璃茉靠着冰冷的墙壁站了很久，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全是泪水。
一个路过的小护士好心递给她一些纸巾，她接过后说了声“谢谢”。
回到八楼的病房门口，她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的声音，是妈妈和姜叔叔在聊天。妈妈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没有之前在家里的时候的那种沉闷与压抑了，这是她现在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
也许，让妈妈这样不知情的每天开开心心的度过，会是一种比较好的方式吧？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刚才的不安情绪全都暂时抛在了脑后，挤出了最温柔的笑容，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妈……”
李莉看到她走进来，连忙招招手让她到身边坐下：“璃茉，怎么去了这么久？没什么事吧？”
“没事，毕竟徐医生以后是你的主治医生了，所以我跟他多聊了几句。”欧阳璃茉在床边坐下，笑着说。
“那就好。我刚刚还跟你姜叔叔说呢，这里的医生护士人都很亲切，也很认真负责，住的又宽敞，吃的也没得挑，简直像是天天住酒店一样的待遇，没想到我活到这个岁数，还能享女儿的福。”李莉说着，捂着嘴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癌症病人，倒像是来度蜜月的。
“妈，你还年轻呢，说什么胡话。以后你病好了，我就给你和姜叔叔买一件大房子住，这才叫享福呢。”
谈及以后，李莉的神色暗了暗，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我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我这辈子已经很知足了。”
“妈……”看到妈妈脸上的皱纹和开始花白的头发，欧阳璃茉只觉得心像被针扎似的难受。
李莉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说：“时间不早了，你已经陪了我一上午了，我在这里有你姜叔叔陪我，你就去忙你的事情吧，别因为我耽误了。”
“没事，我让厨房帮你炖了点清淡的老鸭汤，还煮了点面条，帮助消化的。一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吃完午餐再回去。”说着，欧阳璃茉对一旁正在晒衣服的付华说，“付阿姨，麻烦你去厨房把午餐都端上来，我们在房间里吃。”
“好的。”付华擦了擦手，就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付华就推着一辆小推车走进来，把几个菜利索的在餐桌上摆好。
菌菇炒青菜、小葱拌豆腐、什锦炒肉片、清蒸鱼、老鸭煲和一大份的榨菜肉丝面，把餐桌摆得满满当当，而且盘盘摆盘精细，像是五星级酒店的那种，让人看了就食欲大开。
李莉在姜辉的搀扶下坐下来，看着这么多的菜，说：“我们就三个人，哪吃得下这么多的菜。”
欧阳璃茉无奈地说：“其实，就算是这样，我也已经去掉好几个菜了。”
李莉眨眨眼，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付华在一旁补充解释道：“墨总交代下去的每餐标准是六菜一汤加一个主食，另外还有上午茶和下午茶，如果您饿了还有夜宵和甜汤准备。这不，是欧阳小姐早上硬是让厨房减去了两个菜。”
“六菜一汤？”李莉和姜辉对视一眼，“这……这也太多了吧。”
“墨瀚说你要好好补充营养，每天吃不同的菜补充不同的维生素和营养物质。”欧阳璃茉说着，给她盛了一碗汤，“我知道你会觉得浪费，所以吩咐厨房以后都做四菜一汤的标准了。”
“墨总真是爱欧阳小姐呢，连这种细节都这么上心。”付华抿着嘴偷笑着说道，然后转身继续去干家务了。
看到女儿被付华的一句话就说得害羞的脸，李莉心里既欣慰又担心——墨瀚的条件实在是太优秀了，她虽然还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不过想必也是非富即贵的人，不知道以后女儿真的跟他结婚了，是不是会跟他的父母住在一起呢？万一住在一起受了委屈该怎么办？自己和姜辉都没钱没权，只怕一点忙都帮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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