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灭世之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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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偲不得不接了两剑，燕陌陌修为不低，但比之堕转五层的他，还差的很远。
“这里是樊山地界，你想一想，若不是长河界尊默许，我岂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他驾驭笛骨，边与斩灵剑交缠边解释。
燕陌陌什么也不想听，“岐山决不与堕仙为伍。”
“给岐山惹麻烦是我的不是，谁知岳清河这厮会去参加什么仙法会盟，还独独在仙法会盟比试大庭广众之下堕转？可若他不是心有不甘，又怎会被我蛊惑，堕转成祭品？”
“受死！”
孙偲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嚣。
樊山界尊是个什么东西，为何总是要听命于他？何必还执着那种狗屁不通的誓言？为何要跟一个小姑娘纠缠在这个鬼地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燕陌陌感到极强的压迫。
她知孙偲未尽全力，堕仙的力量她曾亲眼目睹，自己的修为，加上斩灵剑，伤他都是奢侈。
可她是岐山界尊，就算明知不敌，明知孙偲可能已经与樊山乃至其他四界仙门联手，可要她放弃，做梦。
燕陌陌倾注全力一剑斩下，结界震荡，直迎上孙偲释放的偌大浊息。
这是同归于尽的功法，伤敌一千，自伤八百，轻者损百年修为，重者仙骨断折，终身残废。她学自母族乌家的功法，乌家主在玫山之难时因为此法，终生只能坐轮椅。
明知前路，她还是劈下这一剑。
可刺骨的苦痛没有如期而至。
强大的浊息，沿着她的灵路蔓延，阻挡着灵力法阵的成型，斩灵剑微微颤抖，竟抗拒她这个主人的驾驭，燕陌陌惊讶抬头，阻拦她的人，竟然知道仙门成阵之法。
眼前横空破开的口子，熟悉的身影挡在她的身前，抬手轻而易举的挡下了杀意。
孙偲收了骨笛，眼前堕仙已至紫印，恍惚间，他似乎感受到若琊王当年的威慑。
燕长墨被花浅喊来樊山帮忙，一直没走，找了个僻静处的树杈睡了个半饱，回头发现他已在奇怪的阵法之中。
以他现在的修为，此等阵法挥挥手就烟消云散，这阵为了困谁，管他什么事，且樊山的山门，他更是不愿多掺和，于是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不想，却是妹妹闯入了阵中。
起初孙偲并未下杀招，只是想困住燕陌陌，若不是燕陌陌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仙术，他也不会现身。燕陌陌愤怒的瞪着他，要把他烧成灰似的。
燕长墨故意背对着燕陌陌，他怕看到妹妹的眼睛。
他当年多恨堕仙，燕陌陌现在就有多恨自己，燕家人的秉性他最是理解，这种恨意是斩不断磨不灭的。
燕陌陌果然冷色道，“我无需你这叛徒来救我。”
“宋瀚辰手底下竟还有别的堕仙，”孙偲直摇头，甩开脑海中险些让他酿成大错的声音。
过去的孙偲，与燕长墨很少有交集，燕长墨根本看不上什么孙家落魄户的首徒。孙偲倒是注意过燕家少爷，可燕少爷不是他能觊觎的了的。如今燕长墨从头到尾变化巨大，他压根没往燕长墨堕转去想。
紫印堕仙即使没有王上那般修为，可放眼天地，恐怕也难寻对手。
到底，宋瀚辰信不过他，留了一手。
本以为燕长墨定要来个不死不休，却听他说道，“你见过楚环吗？”
“我与他就许久未见过，”孙偲感受四周浊息静止。
魔域四魔，向来各自为政，从前有若琊王在，多少会去仙乐宫坐一坐，碰上了打个招呼，再不就是属下争地盘打破了头，出去晃荡一圈来个小切磋。
若琊王死后，魔域长城重新立起，仙乐宫毁在烈火之下，世上堕仙也所剩无几，他们各走各的阳关道，再无交集。
孙偲本以为燕长墨会问他为何在樊山地界，可燕长墨却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个，他就地纵身上了树杈，半躺着准备闭上眼睛。
“……”孙偲一时想不出，燕长墨是个什么心思。
“叛徒！”燕陌陌一道长藤使出，却是正对燕长墨。
燕长墨扬手抓住藤身，长藤瞬间化作粉末消失。
燕陌陌激烈的喘息，“你还有脸活……”
她记不得自己当了岐山界尊以来，杀了多少堕仙，只要堕仙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想起仙乐宫的大火之后，当所有人脸上都是胜利的欢欣雀跃时，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冰冷的棺材，却不能流一滴眼泪。
隋婴把斩灵剑交到她的手上，特别重，她明明扛不动，却不得不硬生生的扛下来，因为这是只有她能做好的事。
岐山与堕仙之仇，不共戴天。
可她的亲哥哥，才是岐山最大的耻辱。
燕陌陌剑拔弩张，燕长墨却是毫不所动，孙偲觉得自己好像被完全忽略了，这样更好，他看热闹就行了。
燕长墨没有搭理燕陌陌，却是看向孙偲一边，“你与我说说，你跟宋瀚辰，打算怎么对付那灭世之劫。”
“你不是宋瀚辰的手下？”
“哼，就凭他？生魂献祭，你们凑齐了吗？”燕长墨说的随意，似乎这不是什么秘密，而是老生常谈。
“你都知道啊？”
“从楚环那儿，多少知道了一点儿……”燕长墨打了个哈欠，“不过无所谓，你们想如何就如何，我没有兴趣。”
孙偲仿佛看到了若琊王上。
额间紫印烁烁，还有那对世间一切不放在心上的淡漠疏狂……
眼前人拥有着与王上一般堕转紫印的强大力量。
如果他愿意，完全能在魔域，重起一座仙乐宫，仙门的忌惮，哪里轮得到淮薇鬼陵。
他愣神的功夫，风声一紧，周遭灵力澎湃，雪枪入地，横在他与燕长墨之间。
燕陌陌冷冷道，“宋翰辰与你联手，瞒着四界所做的事是什么？”
“不是瞒着四界……”孙偲露出淡淡的笑意，“是只瞒着你与明月界尊。”
“什么？”
“不过过了今日，也就不算瞒着你们了，”孙偲就知道小姑娘是这样震惊的反应。
小姑娘并不知道，在仙魔大战后，落寞的岐山，是被多少人悉心保护着，才重现如今的荣光。
燕陌陌握紧斩灵剑的手轻颤。
她在忍耐，压抑着无知的愤恨。
燕长墨想，这人既然是跟宋翰辰的人，就定不会对陌陌下杀手，可隔壁未必这般平顺，方才这位说的清楚，这个局恐怕是为隋婴而设的，若是他猜得不错，花浅与隋婴应该也碰上了更大的麻烦。
宋翰辰跟花浅不对付，从小就是，与他跟花浅打完了依旧可以勾肩搭背不一样。
宋翰辰心思沉，花浅倔脾气，且是樊山主场，对上怎么看都是花浅输的彻底。
就算隋婴在花浅身边护着，他还是不太放心。
手指轻破天空，他准备闪过去看一下情况。孙偲望向消失破口，紫印堕仙随之消失，浊息渐散，阵法中恢复了清明与柔和，只是对于堕转的他来说，非常不舒服。
“告诉我，你们瞒着我与隋界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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